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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放心,我不殺你。”又從懷裡掏出明透給的那錠銀子,雖然不舍,卻還是交到他手上,“拿去做個小本生意,我不希望在這城裡再看見你!”
他接了銀子感激不已,“多謝姑娘!”
“你怎麼不說多謝狐狸精?”我挖苦他。
花子苦笑著離去,我轉頭要找那白衣男人時,卻發現他也不知何時離去了,身後空蕩蕩的,只剩這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的,卻讓人心裡沒有溫度。
以後的幾天裡,我到這條街道上逛了不下數十回,更有一些浮誇的公子帶了家丁圍住我調笑,大多是我給他們些教訓便逃去,可是他,卻再也未曾見到。
心裡原本些許的愁悵在見到上次的那個道士後變成懼怕,我縮了脖子要溜,卻被他發現,荒郊野外沒有人影,我又一身湖藍衫子,他自是不會看走了眼。
一柄拂塵脫手而出,如流星趕月,口裡更是一聲大喝,“妖孽,哪裡走!上次讓你僥倖逃脫,今日我再容你不得!”
拂塵的速度比我飛行速度還快,大驚躲避之餘,我順手撈起地上的一片樹葉彈指激射了出去,樹葉又穩又准地飛向拂塵,並將拂塵三分之一的長鬃切斷。少了尾巴的拂塵立時掉下地來,再也不見剛才的煞氣與生氣,我心裡大喜,原來我也是能贏了這臭道士的。
“臭道士,你還有什麼法寶就儘量使出來,別說我仗著自己年歲長來欺負你!”我雙手掐腰大罵。
“幾日不見不想你這妖孽的妖法竟然見長,是誰教會你這些的?”道士望著地上碎裂的拂塵驚疑地問。
“反正不會是你。”我嗤鼻。
道士眼裡的精光越來越亮,我心裡雖然為贏了他一次而感到高興,卻更加害怕他是否會用厲害的招式來對付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他的手抬起來了,我突然瞪大了眼放下手奇怪地問,“你平日裡不幹活嗎?”
道士一楞。
我靠近他輕輕撫摸他的手,“男人的手鮮少有你這般光潔與細膩的。”
他一時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呆呆地看著我,我心裡冷笑,手迅急地襲上他的胸,嘭的一聲悶響,他的身子如斷線風箏樣飛上天去,細細的血線沿著他的嘴角自半空中灑下,落了我一身。
我輕盈地飛起接住他的身子,翩然落地間我笑嘻嘻地問他,“道士,你還要跟我比嗎?”
他的臉色難看極了,或許是因為受了重傷,或許是被我的話氣壞了,總之他鐵青著臉並不肯理我。
將他放到地上,我蹲在他身邊說,“以後你且須記好了,我並不傻,傻的是你,你不該在聽到我誇你的手長得漂亮時忘了所有的事情,一個男人的手長得漂亮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你更不該在打架時分神。”
我在道士的眼前化為一顆閃著藍光的星星走了,野地里,只見這顆星在閃,幸好天未黑,否則路人怕不以為誤到墳地撞見了鬼火才怪。
走了不多久便有鼓掌聲響起,一個男人大笑,“看來你並不是真的傻。”
我高興地轉頭,期盼了許久的他就站在那裡,仍是上次見時的模樣,只是瘦了,顴骨在面上高高地突起,眼睛就格外顯得大。
“你怎麼了?”我伸手拍拍他的面。
“沒什麼,一直在修煉,不得空出來玩,沒想到今日我出門竟會湊巧地遇到你。”他笑,繼而一拉我的臂,“上次見你就覺得你這丫頭愛吃,走,今日我索性帶你去吃些好吃的東西!”
聽到有好吃的東西我立時來了精神,拉了他的袖快樂地走。
他拉了我的手兒,“我們走吧。”
與他的指尖相觸時我全身一酥,不知明透與崔淨俞可是這種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我趁這個機會問。
“你叫三娘是嗎?辛三娘?”他回頭瞪著一雙笑盈盈的眼。
“你怎麼知道?”我大驚,掙了他的手。
他重新拉住我的手兒,“你有個口頭語,常說我辛三娘怎樣怎樣的,只要耳朵不聾的人都能聽到啊。”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地點頭,“你既已知道了我的名字就該把自己的名字也告訴我,這樣才公平啊。”
“這世上本無公平。”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一聽這話就生了氣,轉過頭不再理他,要掙脫他的手時卻怎麼也掙不脫,索性就任他拉著我。
見我真的生氣了他就露齒一笑,“我叫龍玄機,也是個修道之人。”
眼裡心底藏不住的喜悅,百年之期與我們是無用的,千年萬年又有何懼?我以齒咬著唇,他給我買了許多吃食,但是吃到嘴裡不管是酸是苦到了心裡就全變成了甜。
懷裡的紙包里裝著熱呼呼的炒栗子,他用手捏住栗子的兩邊一用力,栗皮立刻裂了,一種栗子特有的香甜飄進我的鼻里。我張開嘴兒眼巴巴地望著他,等剝開了硬硬的栗皮,他將熱熱軟糯的栗肉放入我等待多時的嘴裡。
“好吃嗎?”他笑著問,染滿糖色與栗香的指一捏我的鼻,鼻子上就留下了兩道淡淡的顏色。
他望著我大笑,我不明究里地跟著他笑。
一路走去,行人對我們紛紛注目,一對神仙樣的人兒,自是會贏得路人眼光的。許多姑娘暗自嬌羞地將眸子往龍玄機的身上掃,而許多男子則竊竊議論著我是否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