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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我裹緊衣服,大義凜然哆哆嗦嗦地在滿地雪花中前行。
太安靜了。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人語。
就只有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和腳下單調的一下下踩碎雪花的聲音。
科學研究表明人在安靜的環境下,聽覺反而變得極其敏銳。
所以聽到那幾聲很細微的清嗓子的聲音時,我敢斷定不是錯覺。
而且,是很耳熟的男人的聲音,年齡二十歲左右。
猛然回頭,我在還未發現任何目標的情況下已經脫口而出了所有警匪片驚悚片言情片武俠片中,出現了獨自一人在安靜的道路上行走超過十秒鐘的鏡頭之後,主角一定會說的三個字。
什麼人?!
五秒沉默後,在我原來面對,現在背對的方向,傳來一下下踩雪的腳步聲。
於是我又心驚膽戰地轉回去。
不遠處的拐角,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正慢慢靠近過來。
我倒吸一口氣。
你是…
你啊。如果不是我的那個東西,你現在恐怕不是精神失常,就是植物人了。
老狐狸微微皺起劍眉,低頭啜茶。
龍放一副自知理虧的神情,微低著頭盯著手中的空杯子。
對不起,白先生請不要怪小放,都是因為我,我硬是逼著他去的,我不知道是這麼嚴重的…
龍塔慌忙站起身來。
沒有答話,老爸依然低頭喝茶。
龍放,那個東西還在麼。
拿出來我看看。
…好的。龍放放下杯子,默默地從褲兜裡面,取出一支已經拿出三個的十隻裝綠箭口香糖。
喔,已經吃掉了三個。
老狐狸端詳半晌,淡淡一笑。
其實不用給小白吃的,她是不會被那些東西侵染的。
我那天已經叮囑過你,千萬不可再用這個能力,因為你看到的同時,也就意味著那些東西看到你。
那麼你就在劫難逃了。
龍放咬著嘴唇低下頭。
不過幸好…看來我的能力又有進步,這個程度就已經可以給你保命了。老狐狸繼續微笑著,把口香糖放回龍放手中。
可是你身上殘留的濁氣,還是能夠飄散到我們家來,看來我有必要幫你清除一下。
來,到我的房間來,為了保證睡眠我還是利用一下小白的玉佩比較方便。
龍放一怔,急忙起身。
帶路的男人忽然止步,側過臉來,用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輕聲說了一句話。
龍塔小姐,我想我最好還是用一個形象一點的說法。
對於我們來說,能力,可說是開水,而我們的生命力是茶葉。我們想喝茶的時候雖然可以用開水泡,但是茶葉也會葬身水底的。
龍塔緊握到蒼白的手,忽然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你是…
我張大嘴叫了出來。
陸清明!
來人上身黑色的粗線毛衣,下身黑色皮褲,腰帶是我熟悉的銀色寬型,上面別著我同樣熟悉的瑞士多用軍刀。
熟悉的披肩長發,熟悉的細長眉和有笑意的弧線嘴角。
如果他不是陸清明,那我現在就一定是在做夢。
不對,是我一定沒有在做夢。
…
我面前,那個疑似陸清明的男人的臉上,忽然在我這麼一念之後,露出了完全在我預料之外的神情。
他迷惘地,意外地,陌生地,甚至是少許怯怯地,輕啟薄唇吐出一句話。
你是誰?
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頃刻間,露出了比他還要迷惘還要陌生的神色。
清,清明哥哥?
你,你不認識我?
我用右手指指自己,然後看到他茫然地搖頭。
天。
竟然,在現實中的熟人,現在形同陌路,這個情況第一次碰到。
啊,那麼那個兇險無比的門,就是陸清明的?
我一驚之下,腦海裡面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根據以往經驗,一個人夢境的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這個人的內心狀態。
最起碼,是最近階段的狀態。
就比方說,阿貓的門,是綻放著聖潔的一塌糊塗的白色光芒,而老狐狸的,是圓形的好似太極一般中間有黑白兩色遊走的奇怪的不象門的門。
當然我也見過醜陋的,美好的,很有藝術水準的,或者很暴發戶的…
進去之後,一般情況下,主人在某個程度上會和自己的門,有一些相似之處。
比方說樸實的門,主人就不會太花哨,奢華的門,主人就不會太樸實…
同樣道理的話…
我冷汗滿臉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陸清明。
…有這樣恐怖的門的人,是不是…也不會太好?
可是面前的人,卻露出了極盡無害的微笑,向我伸出手。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是不是迷路了?
我張嘴半晌,忽然把心一橫,伸出手去。
對啊,清明哥哥,我的確迷路了,這裡是哪裡?我第一次來。
清明握住我的手,從掌心裏面傳來一些對於身處冰天雪地的我來說非常雪中送炭的溫度。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認識我,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