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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頂樓的花園裡,我一邊喘氣,一邊站在茂盛的金菊中間叉著腰橫眉怒斥。
沒錯,這裡就是我和典殿下殘殺無數花花草草的那個頂樓花園。
剛才一怒之下,把那個頹廢的東西一把丟在肩上一時找不到去處就跳上樓頂來了。
這個地方無人無警察,我可以對遙不受法律約束地進行教育實在不行還可以拳腳相加。
…
遙以手扶額,一副我不想跟你多說你幹嗎還要問真是沒眼色煩死人了的表情。
廢話!你是我們家的員工!我不管你你還準備就站在那裡禍害千年不成?
那我,在這裡,好了。
說完,遙居然就勢在後面的長椅長身坐了下來。
他的臉上,依然一絲笑也沒有。
我心裡,隱隱約約覺得很嚴肅的不安起來。躊躇了一下,飄過去坐在他旁邊。
喂,不要這樣啦。
你這樣讓人好擔心的,不要老死個臉本來就不好看沉著臉就更嚇人了。
餵到底怎麼回事你好歹說句話行麼?
…
今天…
恩恩?我急忙豎起耳朵。
是我生日。
遙輕輕說著,兩眼閉上,臉上不僅無笑,連光彩也沒有了。
你…?
我忽地站了起來。那好啊好啊,不是好日子麼?
他皺起眉頭來搖搖頭。我不想再說話了,看在今天的份上,讓我靜一靜。
…我憋了半天,居然找不出一句話來,再煩擾面前這個滿臉抑鬱到一碰就碎的男人。
那,我下去了,你,恩,今天不用工作…在這裡休息吧。
他閉上眼睛,微微頷首。
…
你說,今天是她的生日?PUPU大驚失色。
那又怎麼樣?你幹嗎一副天地變色的樣子?
典殿下放下午餐的筷子湊過來,趴在我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說了什麼呢?
只要看到我比PUPU還日月無光的表情,你就知道你是猜不出來的。
她說,聽說,遙他,是在自己生辰這天,那個,去世的。
所以我們,都迴避談到這個日子。
…
我長到這麼大,第一次吃不下飯。
我居然…罵了他打了他還逼他招供。
我,我,原來,幹了天地不容的大惡事。
我咬著青菜,聽見自己的良心跟菜葉子一樣斯拉拉地扯成一片片。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腦海里忽然傳出一個聖人的聲音。
呼啦啦站了起來,我丟下大半碗飯沖了出去。
餵小白你怎麼跑了你不吃飯啦…
阿貓我去善莫大焉…
我這一去,就是整整五個小時。
怪不得人們都不喜歡改正錯誤,原來改錯是很辛苦很辛苦的。
…剛一進門,典殿下就眼淚叭嗒地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
怎麼辦怎麼辦小白啊遙他已經在樓頂上呆了一整天什麼都不吃也不喝也不理我…
那PUPU呢?
對我他還會說兩句話,其他人,他簡直連看都不看啊~!
…完了,這次危險警戒紅燈了。
那個,不要怕不要怕。我摸摸她。
有我出馬什麼時候壞過事情…
把 PUPU和牙牙叫來有要事相商…
快,過來過來,我給你們說啊,來,附耳過來。
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
遙抬起頭。
我盤著腿,飄在他的頭頂上方,把一個小盒子垂到他的面前晃啊晃。
他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真是的,還要我動手,沒有情調的傢伙。我嘟囔著飄到他身邊坐下,打開盒子的蓋子,再舉到他面前。
遙愣了一愣。隨後伸手,從盒子裡取出一串東西來。
你看,是不是很像?
我指著他手上的東西。這個啊,我跑遍全市,也沒有鮮荔枝賣,不是季節…恩,不過我找到這個荔枝香味的荔枝彩蠟燭。怎麼樣怎麼樣跟真的一樣很好吃的樣子吧?
他盯著手上的東西,震驚半晌。
我打個響指。MUSIC。
琴聲響起。
竟是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如那千年縈繞在某個人心裡的哀愁一樣深沉纏綿。
典殿下其實是最善歌的,我今天才發現。
她朱唇輕啟,便有涼潤如夜的歌聲飄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PUPU原來竟是善舞的,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發現。
他拿著一把從小區里老太太那裡借來的晨練用的太極劍,竟也舞的灑脫自如,俊逸如風。
且歌且舞,歌舞昇平。再是肝腸寸斷,也斷沒有繼續消沉之理。
遙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看著那邊兩人,沒有注意我已經把他手上的蠟燭點燃。
我說,現代過生日興許願,你也許一個吧。拍拍他的肩膀。
這回,他沒有皺眉,也沒有抬手拍掉我的好心,沉默半晌,終於悽然一笑。
笑得極苦澀極蒼涼,笑得一瞬間似乎老了很多。
貌似他本來也不小了…
我希望…
不要說不要說,說出來不靈的,對著蠟燭,許完了就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