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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善被人欺啊。
………………
忍了十分鐘後,我終於可以藉故離開,讓他們三人好好團聚。
然後阿貓將我拖去幫忙收拾曬乾的衣服,並且去後院摘新鮮的水果,泡進冰涼的井水裡。
因為這樣的諸多插曲,我便完全忘記了清晨發生的事情。
之後中午來臨,烈日當頭,炙烤著大地。
而房內的團圓茶話會終於結束,三人各自分頭行動,似乎是要在明天動身之前按照自身興趣玩樂一番。
當時我在竹園裡畫畫,並不清楚寺內的情況。知道上面這個進展,是因為……
哇。
……哇!
第一個哇是葉天色對著我的耳朵喊的。第二個是我條件反射飛起來欲將他過肩摔時尖叫出來的。
……啊……對不起……發現來人後,我立刻落到地上並且忙不迭道歉,心想幸好沒有在摔他之前來一個後空翻……
不過地上的少年倒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沒想到真的把你嚇到了,我才應該道歉呢……
那,履行昨晚的約定吧?我有一個下午可以自由參觀呢。
啊……
我搔搔頭,忽然想起了應該去向PUPU調查的事宜,不過做人還是應該信用為先,恩,決定了……
那走吧!
我爽快地收起畫冊,帶頭向竹園外走去。
…………
白龍井敲敲門扇。雖然門是開著的,還是應該表示一下禮貌。
進來吧,門開著呢。
屋內傳出老年女性沙啞的聲音。
很久不見了。
是啊,很久了。
看著俊彩飛揚,絲毫沒有被歲月所侵蝕的白龍井,屋內的龍婆婆一改精明活潑的神氣,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來坐吧。
你把玉給了你女兒了吧,那天在山下我跟她一擦身就發現了。
白龍井也露出微笑,接過老婦遞來的茶杯。
小白回來說了這件事情的。我一聽,就猜到是您了。
……您的眼睛怎麼樣了?
龍婆婆抬起頭來,收起笑容,輕輕搖搖頭。
托你的福,沒有再惡化。不過,視力幾乎為零了。
白龍井並沒有吃驚,只是低頭啜茶,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
PUPU站起身來,微微吃了一驚。
不遠處,陸清明正倚在石洞門的弧線上,斜起嘴角看著自己。
啊,你們結束了?
是啊。……你在煩惱什麼?
PUPU愣了片刻,苦笑一聲。
我在想,怎麼讓遙安靜下來……
聽說他脫髮?
……是啊,很嚴重……就快要謝頂了吧……我說讓他去看病,他說不要讓人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陸清明恢復了固有的意喻不明的曖昧微笑。
那麼,如果我幫你這個忙,你如何謝我?
PUPU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忽然想起什麼,露出瞭然的表情。
若成,我便兌現諾言,與你再比一次。
陸清明綻開笑意,轉身而去。
………………
我與葉天色從湖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行程中,我了解到葉天色與那個龍婆婆實際上是遠房親戚關係。他的爺爺的姑姑的兒子,是龍婆婆的舅舅。
我還了解到他們此行似乎是為了和身為龍婆婆的學生的陸清明會合,然後一同去慶祝家中某人的大壽。
一路上,他很開心地提著一兜子湖邊上翻出來的花石頭,對我描述用這些粘出一個,壽,字的效果。
一踏入寺院,我就看到了一個很要命的情景。
熱力未退的陽光下,我看到遙閉著眼睛神情淡然地坐在椅子上,他身旁一個人正背對我,用什麼在他的頭上搗騰著,手起之處髮絲飄散。陽光將兩人扯出黝黑的影子,製造出聖潔的視覺效果。
………莫非遙想不通了,準備要出家了?!
我衝過去,卻看見剪髮的人轉過身來,是陸清明。他看到我,倒是不驚訝,只是很高興地扯我的手,一邊絮絮叨叨說著。
你來得正好,你看看,效果怎麼樣。
我差點把手裡的野花圈生生摜在遙的脖子上。
好亮。
在這樣的太陽下,都閃閃發光了。
就像……
我驀地轉身,拼命忍住大笑的衝動。
就像漂亮的一百瓦燈泡一樣啊!!!
遙的頭上,一根頭髮都沒有了。在陸清明專業出身的手法下,他的頭被剃得乾淨利落。
遙睜開眼睛,面對渾身發抖的我,露出了幽怨悲憤的神情。
我忽然發現遙的頭型非常之好。額頭寬而平整,顱頂很圓,腦後勺也不突兀。配上他因為沒了額發顯得斜飛入鬢的長眉,狹長的臉廓,薄削的嘴唇,反而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不錯嘛,很漂亮的,我說真的……!
遙一臉不想理會我的神情,賭氣把頭轉向一邊。
的確很好啊,遙哥哥。很適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