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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黑著臉,說:“至少也要讓一個人回去說一聲吧?”說完,他的臉色就一變,笑嘻嘻地問道:“幾成熟了?”
我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無奈地搖了搖頭,對一臉怒氣的紅魚說:“算了算了,他們也是好心,反正現在也沒事,還有一頓烤魚吃,就算是將功補過了。”
周天瞪了鄭地一眼,說:“都是這傢伙,我說先回去,他就是不聽。我怕他自己在這裡有危險,所以也沒有敢回去。”
鄭地賤笑著說:“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就像小哥說的,我們烤了魚,也算是將功補過。”
紅魚還想教訓他們,我攔住她,其實大家都是需要一個台階下,我自然要做這個老好人。胖子一看兩條魚不夠吃,就問他們是怎麼叉的魚,然後就摟著鄭地的脖子,到河邊去抓魚。
我把其中的一條分成兩半,交給紅魚,說:“魚姐,難得在墓中還能有這樣的待遇,你就別生氣了,大家都是年輕人,誰不愛玩。”
紅魚接過魚,嘆了口氣說:“他們兩個是我摸金派中的最好的苗子,想不到做出這樣的事情。這裡可是古墓,不是遊山玩水的地方。”說完,她又狠狠瞪了周天一眼,後者耷拉個腦袋,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我咬了一口魚,頓時香味四溢,吧唧著嘴說:“還是熟悉的味道。魚姐,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吃過家鄉的魚了嗎?”
紅魚詫異地看著我,周天抬起頭,火光映照出他一臉的感激。我繼續說:“差不多有十幾年了。我現在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老爸帶我下河摸魚的情景,他摸魚我玩水,那段時光應該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時光蹉跎,轉眼間我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紅魚皺眉說:“小哥,看你現在的模樣,好像很看不起倒斗這個行業啊?”
我說:“我沒有這個意思。俗話說做一行愛一行,我很熱愛這個行業,但我受不了這個行業裡邊的殘酷。比如楊子和李赫,還有我的同學老潘,他們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然後就消失不見。不怕你笑話,我是在恐懼死亡,感覺人的生命是那般的脆弱。”
“那你為什麼還下斗?”紅魚問完,立馬做出了一個明白的表情說:“為了琦夜,對吧?”
我微微點頭說:“算是吧。”說完,我盯著紅魚看。
直到把她盯得臉都紅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乾咳了一聲說:“我本來就不怎麼了解女人,更不了解你們倒斗中的女人,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見紅魚發愣,我就繼續說:“換句話說,你為什麼倒斗?別告訴我為了錢,你們應該不缺了。”
紅魚苦笑說:“沒有人會覺得自己不缺錢,因為錢是賺不夠的。而且,我們身為四大門派的首席弟子,自然要將名貴的冥器帶回去,這樣才能保證盤口的運作。”
我看著她,問:“你想到過自己會死嗎?”
紅魚的話讓我愣了很久,她說:“這個想法在下斗的那一刻,就不斷在腦中徘徊著。”
許久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魚都涼了,放在火上烤了一下,說:“那你為什麼還要倒斗?”
紅魚看了一眼周天,後者便起身去陪了河邊去抽菸。她嘆了口氣說:“小哥,有件事情或許我們都沒有和你說過。我,琦夜,霍羽,張玲兒四個人,其實是同一家孤兒院的孩子。我清晰的記著,那是在九五年的冬天,她們來了,然後我們就被他們接回了各門派中,開始進行一些基礎訓練,為盜墓打基礎,我第一次下斗的時候是在十二歲,當時我嚇得尿了褲子,後來就漸漸習慣了,習慣了之後成為了一種習慣。”
“你們之前就認識?”我愣了一下,又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們四個人是在報恩?”
紅魚微微點頭,說:“確實認識,只是那時候太小,很多的事情已經成了模糊的記憶。唉,不知道這樣的下斗歲月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我聽出了紅魚有那麼一絲已經厭倦的意思。同時終於明白了琦夜為什麼當時拒絕我的時候那麼的淒婉,我沒有過她們那樣的經歷,所以沒有辦法設身處地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想問題。
人作為一種感情動物,恩情一旦欠下就無法償還清,這和錢債不一樣,我只能這樣去想。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胖子難聽的歌聲伴隨著“隆隆”的水流響起,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歌唱聽得非常不舒服,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我不想再被胖子折磨下去,大聲地喊道:“死胖子,差不多就回來吧,你他娘的打算把這條河裡的魚給抓光啊?”
胖子的歌聲消失,扯著嗓子喊道:“水流太急,真他娘的難抓。現在才抓了五條,再抓一條胖爺就回去。”
我說:“你小心點,別掉下去。”
“知道了!”胖子回應了我一聲。
沉默了許久之後,忽然就聽到“撲通”一聲,我用手電朝著河邊照去,只見少了一個人影,立馬就站了起來,同時看到剩餘的一個人,連坐在遠處河邊的周天都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