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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它決定賴在我手腕上之後,就時不時製造點小狀況出來,倒像變成了愛闖禍搗蛋的孩子。
眾人不約而同地輕吁了一聲,繼續往裡走。到底都是女生,老鼠之類的東西說不定比老虎還令她們害怕。
“喂,你的珠子挺別致的,哪兒買的?”有人捅了捅我,低聲問。
我微一側頭,正是剛才回答我“尼姑庵”的那個女生。
“別人送的。”
“有神秘、高貴的氣息,是件好東西吧?”她似乎對我的珠子很感興趣。
幽光一閃,珠子對她的贊語很受用,興奮地打轉,又開始蠢蠢欲動。
“哪裡,只是一般的珠子罷了!”我搖頭否認,並暗暗使勁用右手手掌覆住珠串,防止它再心血來潮,弄個什麼幻象出來證明自己的“神秘、高貴”!
“到了。”帶隊的老師停住腳招呼我們,“大家按照寢室門上貼的名字進去,放好東西,整理打掃一下。下午到班級集中。”
我們答應了一聲,各自拎著東西作鳥獸散。
我掃過一間間宿舍的門,一直到走廊盡頭,最北面的一間寢室門前,才看見我的名字。
“114。”我輕輕一笑,還好,不是“444”。
“進來先把門關上,我在睡覺。”寢室里傳出一個冷淡且懶洋洋的聲音。
我一驚,原來已經有人比我先到了。
我依言帶上門,順勢打量了一遍寢室。
長方形的空間,沒有窗的三面都靠牆放著雙層的鐵床,大部分床上都堆著未經整理的被子、枕頭、毯子、蓆子和床單。
說話聲音是從右面的下鋪傳出來的。
鋪得平平整整的床上舒服地躺著一個短頭髮的女生。
見到有人來,她只探了探頭,也不起身,淡淡地說:“來了。床欄杆上有名字,自己找吧。”說完,就縮回頭,重新把自己“埋進”了軟軟的枕頭裡。
我點頭:“謝謝。”
一瞥之際,我已經把她的樣貌看了一清二楚。
圓臉,皮膚白皙,中等個子,微胖,外貌感覺很普通。不過,一雙半開半合的大眼睛裡光芒銳利,應該是個意志堅定、支配慾較強的人物。
我的名字在另一邊的上鋪。下鋪是一個熟悉且令人意外的名字——葛虹。
她家裡的經濟條件很好,本來一直說要考重點高中的,怎麼臨了也考了這個師範學校?或者,只是同名同姓?
我一邊猜測,一邊墊著凳子動手整理起自己的床鋪。
所有的東西學校都統一給我們準備好了,只需要歸類、鋪平、放好就行了。可是我從來沒有在學校住宿過,所以還是有點手忙腳亂。
我跳上跳下地忙碌著,寢室里都是我發出的噪聲。她一言不發地躺著閉目養神,既不厭惡但也絕不幫忙。
我剛忙完,寢室的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蹣跚著進了門,有漂亮的洋娃娃、盤曲的木雕、逼真的日本人偶、色澤令人暈眩的陶罐……
“哎,有人嗎?快來幫幫忙,我的手要斷了!”東西的後面探出一張臉來。這是一張本來很秀氣但現在面目全非,淌滿了汗水、還蹭上黑灰的臉。
又是個“熟人”。
我忍著笑,趕忙上前接下她手裡的一部分東西。
“你沒找到寢室嗎?”我看著她五顏六色的臉,微微嘆息。
“哪兒呀!我先去竄門子,認識認識同學,順便等我媽把東西送過來!”她把剩下的東西一股腦兒往上鋪床上一扔,騰出手來擦了擦汗,“哎呀,你不是剛才那個誰……有神秘珠子的……”
“就是我。我叫沈鈞,哦不,沈純鈞。”我忙打斷她關於珠子的話題,自我介紹了一下。
“嗨,我叫張綺。想不到我們居然是室友,三生有幸啊!以後,我們就是姐們了!”她爽朗地笑著,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個趔趄,肩上便印上了一個灰手印。
“你是北方人?”閉目養神的短髮女生突然發問。
“你怎麼知道?我媽是這裡的人,我爸爸是東北人,所以我算是半個北方人。”張綺略帶自豪。
“果然。”她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之意。
“果然什麼?”張綺的反應可不慢。
“沒什麼。我只是猜你是北方人,結果與我預期的一樣,如此而已。”短髮女生說完重新閉上眼睛。
“北方人有什麼不好?”張綺似乎很氣惱。
“我沒說不好。”短髮女生冷淡地回答,眼都懶得睜開。
氣氛陡然凝滯了。
我剛想說點什麼來打打圓場,寢室的門又是一響。
我們不約而同地轉頭,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窈窕的亮麗女生。
“嗯,真的是你!”
“呵,真的是你!”
我們兩個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心情不由得激動起來。
“我以為不是你……你怎麼改名字了?”葛虹笑著上前擁抱了我。
“嗯,我搬家了,辦新的戶口本時,他們不小心在我名字中間多加了個字,只好將錯就錯了!”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