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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失明一般的難受感覺包裹著整個頭部,遠遠的,淙淙水聲潺潺源源,一陣陣嗡嗡的怪異聲響漸漸逼近,而鼻間又嗅到了那熟悉的腐爛青苔的氣味。
這是……哪裡?
我怎麼了?
心底湧出的寒意似冰凍已久的冷泉肆虐,是了,是了,這是——劍池!那個傳說中隱藏了無數人覬覦過的寶藏的地方!
這是隔絕了點滴溫暖的劍池底下,沒有任何光明能透過的黑暗之地。
可是,為什麼呢?
心在質問,不甘而且憤怒。
我既不喜歡寶藏,也無意捲入紛爭,只想和我喜歡的人平平淡淡地相處,為什麼總不肯放過我呢?
呵,喜歡的人?我真有嗎?念及於此,好似有利刃划過,心忽然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淒涼悲慟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個個清晰的身影從眼前飄過,一張張溫暖的笑臉似乎從來都不曾離開……
我忽然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些溫暖和真實,但舉手之時觸到的卻只有那凜凜寒光!
仿佛是天地之間唯一剩下的顏色,在這一片黑暗沉寂中,唯一鮮亮的近乎妖異的顏色。
持著它的手慢慢地移近胸口,一點一點地落下。
糾纏已久的,不就是生死嗎?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空空蕩蕩的黑暗中本來就只剩下我一人,手冰涼,心也冰涼,到如今,也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瀲灩的水色盈盈緩緩,纏住了落下的刃尖,一絲絲的暖意透過波動的水光傳入心底,我恍惚了,這溫柔艷麗的水色看上去是多麼眼熟啊!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更深的迷惘氤氳開去,讓我僅存的神志也在濃霧中消失了。
嗡嗡聲忽遠忽近,難以掩藏的焦灼之意,似在傾訴著什麼。
你想要什麼呢?不知何故,我聽到有個聲音在問。
我不假思索地搖頭。
不想要什麼,只因為想要的永遠也得不到,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
寒蟬淒切,淚雨霖鈴,但無論怎樣,終是敵不過這“命中注定”吧!
那是一種萬般無奈之下的認知。因著這認知,另一種深入骨髓、痛徹心肺的寒冷盤旋不去,與手上冰冷的利刃一般,又一次落下。
一道突兀扭曲的影子悽厲地撲來,周身縈繞的水光似被驚醒,光華忽而璀璨,刺目警心。
“沈鈞!沈鈞!”聲嘶力竭的聲音裡帶著近乎絕望的悲切。
黑暗一下子褪去了,眼前竟是陽光普照、和煦溫暖的勝景,如果可以忽略了抵在胸前寒光閃閃的利刃的話。
我的面色必是鐵青而可怖,冷汗涔涔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之上。
從沒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恐懼,那須臾之前觸手可及的死亡,那幾乎可說是“心甘情願”的死亡。
只差分毫,這利刃就將扎入我的前心。到時,恐怕就會像那些自戕的鬼面舞者一樣,死得悲慘決絕,死得……糊裡糊塗了!
正文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劍池傳說(十七上)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劍池傳說(十七上)
“你……你……居然也……喂,你是不是發神經了?”張綺一邊大呼小叫,一邊不自禁地抹了一把冷汗。
“沈鈞!”葛虹的聲音果然嘶啞了,她撲過來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你怎麼樣?這把匕首……”
“噹啷”一聲,我果斷地鬆開了手,那道耀花了人眼的冷光不甘不願地墜在地板上。
“這把匕首有問題!”我的聲音同樣暗啞,差一點就送了命,被冷汗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讓我感到寒意徹骨。
“什麼問題?”高燕蘭盯著我的額頭,“它要……殺你?”
“不是。”我苦笑,“但它能最大程度地蠱惑人心,讓人心甘情願地……自殺!”
“這麼厲害?”張綺驚奇地望了望地板上的匕首,“我可不信!”
眼看她欲彎腰撿起匕首,我連忙厲聲喝道,“別碰它!”
也許是我的神色駭人,不光是她,葛虹、高燕蘭似乎都被我嚇住了,傻傻地瞅著我發呆。
“別太緊張,我們不會去碰它的!”一直默不作聲的老班忽然笑著走過來安撫我,“放鬆點,大家都沒事!”
她的聲音鎮定如常,笑容也如往日一般溫和,可眼底卻透出深深的憂慮和惶惑。
“不碰就不碰嘛!”張綺古怪地瞟了瞟我,似乎在強忍什麼,“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還要不要找古老師?這把匕首呢?怎麼處理?就這樣扔在這裡?”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地板上的匕首上打了個轉,然後又不約而同地轉向了我。
我思索了一下:“嗯,古老師大概不在這裡。王老師,我想我們應該去找厲院長,也許找到她,今天的事情就能找到答案了。”
“你也懷疑起厲院長來了?”張綺直言無忌。
“表面看來,確實如此。”我冷靜了下來。
“表面?那實際上呢?”張綺不依不饒,語氣比之平日更多了幾分莫名的惱恨。
“你就是喜歡瞎抬槓!”高燕蘭朝她翻了個白眼,“沈純鈞說去找厲院長,難道不對?不然,你倒說說看,現在該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