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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絕非平常,我們該怎麼辦呢?”
“嘿嘿!說實話,我也從來沒見過。”白無常有些尷尬地掀了掀眉毛,“不過,相信我還是能對付的!你們趕緊先離開吧!”
“白大叔,要不要我們幫忙?”常青一貫憨厚,雖然那些怪蟲子聲勢駭人,但留下別人孤軍奮戰,自己逃命,似乎有點過意不去,即使留下的那個不是凡人。
“是啊!也許我們人多勢眾,再耍點小法術,能嚇退它們,也說不定!”我隨聲附和道。
“這些……東西不是人間所有,我們對付不了!我們先離開吧!”陳仇突然開口,不過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我看了看半空,那些蟲子雖然一直嗡嗡有聲地逼近我們,但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似乎在等待什麼。
我用餘光瞟了齊震一眼,他的神情鎮定,目光柔和,徑直望著我。走還是不走?留在這裡處境必然危險,但……出去之後,可能要面對更殘酷、更難堪的現實,我遲疑不決。
這時,外面突兀地傳來了一聲槍響!緊接著,居然有一陣凌亂的槍聲響起,驚惶、悽厲之意刺穿了重重的黑暗,直刺向我們的心間!
“外面出事了!”我和常青同時叫道。
叫聲未落,懸在半空的那些“蟑螂”就像發了瘋一樣全撲了上來!
頓時,黑黝黝的無數長腿、觸鬚和亮閃閃的點點紅光與我們的駭叫在這人間鬼蜮里一齊飛舞!
真是一場噩夢!
我拼命揮動雙手,阻止那些噁心的東西飛到我的臉上來。手上毛茸茸帶著麻癢刺痛的觸感讓我悚然,幽幽的紅光叫人暈眩,我的眼前開始模糊,黑暗裡的一切在扭曲拉伸,仿佛霧氣飄渺。意識在將散未散之際,有兩張同樣熟悉的笑顏在我腦海里盤旋不去。佛說:這世間一切,是霧中花、水中月;萬物皆是空,眾生所見其實都是心中執念所聚,都是虛幻不真的!那麼,在這一瞬,誰是真?誰又是幻?
“……怎麼了?快醒醒!”耳畔有人急切呼喚,隨即一抹冰涼從我額上急轉直下,直透入五臟六腑。
我神智一清,見陳仇正用一手扶著我,另一隻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指尖銀光隱隱,散發著清冷的氣息。而常青和齊震則背對著我們,並排擋在了前面。齊震的手裡是一把金黃色的短劍,常青的手裡捏著一疊符。在他們的腳邊,已經有不少的蟲子屍體,有的身子斷成了兩截,有的變成了碎塊,還有的甚至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黑灰。那些“蟑螂”依然在不遠處的半空蠢蠢欲動,不過可能是因為吃了虧或者是想等待時機,它們暫時沒有再撲上來。
“沒事!……這些蟲子真可惡!”我望著齊震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說。
“嘴硬骨頭軟!你們幾個里,就數你最沒用!”背著手站在一邊的白無常翻翻三角眼,一臉不屑。
我正想反唇相譏,陳仇朝我搖頭:“這裡很危險,我們想辦法出去!”
她一邊說,一邊悄悄地在我的手心裡劃了個“走”字。我一驚,她又劃了個“快”,並且用力捏了捏我的手。
“嗯,常青、齊震……外面的警察叔叔們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我看我們先撤吧!”我不知道陳仇為什麼急著要走,但我相信她卻比相信自己更甚,所以連忙高聲叫他們。
齊震和常青聞聲回頭,兩人神情一樣關切:“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沒有。哼,區區‘蟑螂’小蟲子,怎麼可能傷了本小姐的千金之體呢?”我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囂張地笑著回答,但目光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齊震。
“好!……我們走!”常青見我還能開玩笑,料想無事,便放下心來。他轉頭對白無常說:“白大叔,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啊!”
“放心!對付這些小東西,我綽綽有餘了!”白無常掀掀眉毛,輕蔑地瞟了我一眼,傲然地說。
哼!這個斤斤計較、小雞肚腸的鬼差!我暗哼一聲,回他個大大的白眼。
“我和陳仇用‘破獄符’開路,你和齊震緊緊跟在我們後面!”常青叮囑我後,就向陳仇點了點頭。兩人同時用手一抹額頭,硃砂的符咒立刻鮮活地凸顯出來,紅光自符咒上直射開去。前面原本是漆黑一片的,紅光所到之處,黑暗像有知覺般退去,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路清晰地呈現在我們眼前。
等到我們終於看到懸在空中的一輪明月時,同時也看到了小巷外的可怕場面。
兩輛警車歪歪斜斜停在巷口,車門大開著,警燈還在閃爍,地上橫七豎八地有八、九個警察。他們有的半跪在地上,雙目圓睜,雙手緊握著手槍;有的僵硬地撲倒在地,手指關節發白,死死卡著地面,手槍則甩在身旁;還有的手伸在腰間,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臉上凝固著極端恐懼的神色。
我們恍若夢遊般走近他們身旁,沒有鮮血、沒有明顯的傷口,也沒有激烈搏鬥過的痕跡。我們仿佛可以看見,他們發現異常、高聲喝問、拔槍、射擊,然後在很短的時間內,挨個倒下……除了恐懼,他們並沒有別的線索留下。是什麼東西令他們有如此恐懼的神色,連死亡也不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