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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猖狂的笑容才剛剛展開,我就想到外面還有一個“死人”和吃錯了藥要殺我的齊震,嘴裡像吃了黃連一般,笑容立刻變得苦澀,心裡也發起怵來。但是折回去又不可能了,只好暗暗祈禱:佛祖啊!上帝啊!你們兩老誰有空誰來保佑我一下,千萬別讓我再吃二遍苦,再受一次傷了……
猶自胡思亂想時,我已經“嗖”的一聲被拋到了殘酷的現實面前。
還是黑屋子,不太明亮的手電筒光線下,那個“方雨恆”依然拖著軟綿綿的脖子和血淋淋的臉孔逼近我們;而齊震,正向我緩緩伸出了他蒼白詭異的手。
好險!我那“表哥”的時間拿捏得真準確,再晚一點兒甩,我的肩膀又不保了!
我只略呆了呆,立刻轉身抱頭鼠竄。
一邊頭也不回地跑,一邊還不忘扯著嗓子乾嚎:“齊震,齊震,你吃錯什麼藥了?快醒醒!是我呀!”
我埋頭狂奔,不想一頭撞在了一具軟綿綿的身體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急著逃命,沒看見……哎喲,我的媽呀……”我一連聲道歉,一抬頭居然看見了一張布滿縱橫交錯傷口的臉,清晰而可怖地湊近我,離我的臉頂多只有2、3厘米!
是“方雨恆”!我忙不迭地向後退。
這個不知道到底要算是“死人”還是“活屍”的眼中此刻目光灼灼,露出野獸一樣的光芒,似乎正準備擇人而噬。
就這麼一耽擱,齊震又如行雲流水般追了上來。
我無奈地停住腳。
前有狼,後有虎!我重新又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危境中!
好像是為了增加氣氛,手電光不停閃動,“方雨恆”血肉模糊的臉勝過惡鬼,齊震嘴角那一抹陰鷙而滿含嘲弄的冷笑越發詭異。
難道坐以待斃?……哼,拼了!我凝神蓄力,準備著魚死網破。
僵持了一會,齊震突然笑了:“快過來!……那個怪物會傷了你的。”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我反而下意識地朝“方雨恆”那邊靠了靠。
那個血肉模糊的“方雨恆”並不出聲(這也難怪,喉嚨有這麼大的一個洞,換誰也說不出話的),但卻果斷地伸出手來,僵硬的手指古怪地屈伸幾下,倒像是在召喚我。
我看看齊震,又望望“他”,心裡湧起了深深的寒意。
今天看來是死定了!
仿佛是要應證我的想法,齊震和“他”同時跨出一大步,雙手齊伸,呈包圍趨勢向我身上插落。無論我向哪個方向躲閃,都是自動送上門的羊羔。尤其,是我看見齊震的雙手指尖陡然暴漲,猶如生出了十根長長的尖刺,鋒利、陰冷、充滿詭異的殺氣時,我幾乎絕望了。
意料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嘭”的一聲可怖的悶響,是“方雨恆”用一種異常靈巧的速度越過我,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擋住了齊震的“手”。雪亮的光芒一閃,狠狠地沒入了他的前胸,然後又飛快地拔出。齊震的“手”光芒如舊,不染一點血跡,而“方雨恆”的身體除了衣服破碎、皮肉翻卷開來之外,居然也看不見有一點血流下。
我膽戰心驚地注視著戰局,卻不知道應該盼望哪一方獲勝!
荒謬的感覺充斥著我的整個腦子!
幾乎可以算是陌生人,還被我恐嚇過的“方雨恆”和我一直認為居心不良的冒牌“表哥”雲騰蛟都在危急時刻救我;而本來和我關係極為親厚的好朋友齊震卻“磨刀霍霍”地要殺了我!
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齊震又笑了:“你是誰?為什麼擋在她面前?”他的臉還是我所熟悉的齊震,但笑容看來陌生而冷酷,連聲音都似乎變得尖細而古怪了。
沒有人回答他。
那個“方雨恆”自然是無法說話,而我則確實是不知道。
少頃,兩個同樣詭異的身影再次斗在了一處。呃,嚴格來講,他們也不算是在打架。因為雖然“嘭嘭”“喀嚓”“刺啦”之聲不絕於耳,但其實卻只看見一個那雪亮的、閃著寒光的“手”在另一個的肩、臂、胸、腹之間縱橫馳騁、自由穿插。姿勢是頗為優美的,氣勢是絕對駭人的,只不過,我怎麼看都揮不去好似在參觀屠宰場殺豬的那種滑稽感覺!
估計齊震也有類似的感覺,因為他的嘴角微微一抿,眼睛裡就浮上了幾絲煩躁和震怒,出手也不如剛才那麼快速有力了。“方雨恆”根本就不是活人,所以完全不在乎身上是有幾個傷口還是有幾百個傷口。面對著這樣一個無視生死的“活屍”,攻擊再有殺傷力也是枉費力氣。
戰局膠著,便宜了我這個本來要填虎狼牙縫的小羊羔!我暗暗偷笑。
不過,我只笑了一會,理智就跳出來叫囂:那個“方雨恆”不會無緣無故地幫我,“他”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可我卻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幹什麼。至於齊震,他變得這樣詭異,中間一定有我所不明白的緣由,恐怕……也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吧!我該用什麼辦法喚醒他呢?是煽情的演講,催人淚下的呼喚,還是扇耳光,砸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