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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上課不到一個月,那幢剛剛整修好的教學樓里就出事了。先是學校僅有的兩個女老師在上課的時候,從二樓教室跳了下去,下面是一片柔軟的草地,可是她們卻頭裂頸折,當場慘死。接著有五個男學生在三樓走廊閒聊時,忽然一齊倒地,廖校長聞訊趕來時,他們早已沒有了呼吸,變成了五具冰冷的屍體!
而鬧鬼的傳言就始於此,因為那五個男生倒下前的一瞬間,離他們最近的教室窗口正好站著幾個男生,他們異口同聲說看見有‘一條扭曲變形的黑影,閃著詭異的水光’從那五個男生身旁掠過。”
水光?扭曲變形的黑影?我心裡微微一動,怎麼聽上去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容我細想,凌老師又繼續往下說:“而其他學生,則都說他們先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然後就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靠近查看時,那五個男生已經仰躺在地上,無聲無息了。他們渾身僵硬,面無表情,但身上並沒有明顯傷口,也看不見血跡。廖校長立刻叫人報了案,警察局派人來調查,因為他們死得蹊蹺,所以還有法醫來驗屍。再三檢驗,結論卻是——死因不明!
於是,什麼‘教學樓是風水絕地’、‘學校驚現可怖黑影’、‘學生被厲鬼索命’等的傳言不脛而走,攪得學校里人心惶惶。廖校長十分惱火,就公開宣稱要追查到底,揪出這個所謂的‘索命厲鬼’!他本來是住在前任校長的小平房裡,出了事後,他竟然搬到了那幢教學樓的二樓,住進了現在的儲藏室。自從廖校長住進教學樓,學校就又風平浪靜了,因為他每天夜裡都在教學樓上下巡視,別說厲鬼了,就連鬼影也沒看見。”
凌老師本來是倚靠著桌子敘述的,說到這忽然站直了身子,望著窗外發起了呆。環坐在她四周的九個學生,神態各異地傾聽著,雖然其中大多數人,葛虹、許珊、莫倩倩、張露和葉飛、邵慶都不相信“鬼”的存在,但是中國幾千年來的文化沉積,民間的鬼神之說在眾人的頭腦中或多或少產生了一些影響,所以無一例外地表現出了高度緊張。
常青面色如常,但聽到緊要的時候,手就會揪一把自己的頭髮,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反映出他的情緒其實也頗為緊張。齊震面色發青,身子微微有些發抖,看來是聯想到了昨晚的經歷。
而我則專注思考著,剛才凌老師所說的“扭曲變形的、閃著詭異水光的黑影”和我們昨晚碰到的東西是不是同一個呢?
是陳仇口中的那個難以捉摸的厲鬼呢?
還是她也不能確定的妖怪呢?或者兩者都不是?
半晌,見凌老師依然失神地望著窗外,張露半是驚懼半是疑惑地問:“既然是這樣,那後來怎麼還會有……鬧鬼的傳說呢?”
凌老師被驚醒了,她回過頭來勉強笑了笑:“哦,我的故事還沒講完!……那位廖校長在教學樓里住了四年,1949年全國解放前夕,他的妻子從鄉下到了蘇州,和他住在了一起。有一天半夜,學校的看門人,他就住在廖校長搬出去的樹林旁邊的小平房裡,被教學樓里傳出的女人悽厲的慘叫聲驚醒,他鞋子都來不及穿,胡亂披了件衣服出來,只看見教學樓二樓的儲藏室窗戶上有眩目的火光一閃,隨後一團十分詭異的水球狀的東西飄了出來,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他想起幾年前的傳言,實在鼓不起勇氣進教學樓去查看,只好抖索著在樓外等到天亮。天亮後,陸續有老師、學生到校,看門人才慌慌張張地把昨天半夜的事情說出來。有的老師馬上去報案,大部分老師和一些膽大的學生一起湧進教學樓,他們衝上二樓儲藏室,推開門只看見房間裡空無一人,床鋪凌亂,地面一片狼籍,但是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
因為當時特殊的時代背景和混亂不堪的局勢,警察局只例行調查了一下,就草草地以普通失蹤案結案。解放以後,公安局接手了以前的案子,重新追查,但是除了看門人荒誕不經的證詞,其他一點線索也沒有。廖校長和他妻子失蹤後,上級教育部門很快派來了第三任校長,以穩定人心。
漸漸的,學校又恢復了平靜,那些舊案子被塵封在了歲月里。但是,死亡卻沒有被禁錮在塵封的歲月里!以後每隔十年,也就是1959年、1969年、1979年,圍繞著學校的這幢教學樓,總會發生老師和學生的離奇死亡,死亡的人數隨著年份的增加而增加;而正好在任的校長,無一例外都會神秘失蹤!十年前學校的第七任校長失蹤後,那幢教學樓就正式被廢棄。
從1928年到現在,六十餘年裡,學校的九任校長,有六個失了蹤,死亡的老師、學生加起來足有百餘。大前年剛上任的高校長因此明令禁止師生靠近這幢教學樓,他自己也絕不再涉足此樓。……這就是這幢現在被大家稱為‘舊樓’的鬧鬼傳說的始末!”
雖說是敘述這樣一件詭異中帶著恐怖的故事,凌老師的語音依舊輕柔悅耳,她的眼神有些迷濛,美麗的眸子如水晶一樣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
但此時我們卻再也無心欣賞,我們的耳邊仿佛正迴蕩著死亡猙獰的笑聲,心頭無端地湧起諸多恐懼,眼前似乎有一大片陰影無聲無息地向我們飄來!
“不過是個故事嘛,又不是真的!大家不必……杯,杯弓蛇影的!”齊震憋了半天,居然說了這麼兩句話出來,給本來就壓抑的氣氛更增添了幾分真實的恐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