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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勸慰他:“沒事的,不管在哪裡,總能出去的!”
“你不相信這根本不是夢境嗎?”他突然抬起蒼白的臉,非常認真地問我。
我嘆了口氣,也非常認真地回答:“我相信。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害怕?難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對現實中的你有害嗎?”我想不通,現實中的他,對這裡發生的事情好像一點也想不起來,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這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玄機呢?
“現實?什麼是現實?”他茫然若失。
我傻眼了。這真是齊震嗎?他的腦袋簡直像被重型壓路機碾過一樣!
“你告訴我,什麼是現實?”他不依不饒。
“恩……這個……現實就是……現在存在的東西!”我勉強解釋道。
“那,我是現在存在的嗎?”他急切地繼續追問。
“……當然!”我無奈地苦笑著回答。
“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無言地摸了摸下巴,這個問題很有探討性。根據大科學家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所述,只要速度超過一定限度,時間就會變快或變慢,那麼,所有的東西,無論過去的還是未來的,都可以是現在的!只是,他看來很不正常,應不應該這樣解釋給他聽呢?我沉吟不決。
“你能找到令我相信的證據嗎?”他用充滿希冀的眼光望著我。
證據?我為難地四處張望,黑沉沉的小巷,光滑的青石板路,斑駁的舊磚牆,這一切雖然看上去很真實,但未必能成為令人信服的證據。我不覺又舉起手,去摸下巴。手抬起剎那,我竟然發現手腕上一串黑色的珠子正閃著幽幽的光芒!
呃,這不是雲騰蛟送給我的珠串?我的臉色立刻變了。這裡是不是夢境,原本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對現實中的我沒有太大影響(至多也不過是燒焦我家窗簾或者莫名其妙多根繩子)。可是,我卻清楚地知道,這裡除了會出現各個不同的人物(包括我),並不會出現隨身物品。上一次,我就注意到,連我一直掛在胸前、睡覺也不取下的靈石,都沒有出現!
但這次,居然會出現這串珠子,是否意味著在這裡發生的一切與以前不相同了呢?
“你發現了什麼?”齊震顯然注意到了我神情上的變化。
“沒什麼,一串珠子而已。”我晃了晃手腕,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齊震直愣愣地望著那串珠子,神氣間愈見苦惱,仿佛在竭力思索什麼。
我不安地用手撫mo著珠子,冰冷光滑的觸感,和現實中一樣真實。咳,原來現實與虛幻真是這樣難以分辨的啊!我還在感慨,冷不防齊震突然躥過來,抓住我手腕上的珠子死命一拉。我的一聲驚呼還沒叫出口,就看見四散的珠子像電視上的特技鏡頭一樣在半空中慢慢合攏,組成一個別致的太極圓。黝黑的珠光帶著神秘而淒迷的氣息,瀰漫開來,仿佛有形的物質密密地裹住了我。
下一個瞬間,我就無比恐懼地發現,珠子一顆也不見了,而我出現在了一個死氣沉沉、散發著徹骨寒氣的陌生房間裡。呃,難道是我剛才一直想著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而那串珠子是時間機器,一下子我就突破了時間,穿越到過去或者未來了?咳,這比較像某部外國科幻小說而不像是現實!
我無奈地觀察起四周來,房間很大,但四面不見窗戶;十分空曠,看不見有任何家具。我用盡目力,只勉強分辨得出對面靠牆壁的地方有一大片灰色的陰影。無燈無火,唯一的光線是左側牆邊的一條縫,幽暗晦澀;無聲無息,寂靜得如同置身死域,真是一個殺人分屍、綁架撕票外加拍鬼片的多功能理想場所啊!哦,連我自己也不得不為我這臨危不懼的自制力和豐富的聯想力感到自豪了!
但是,這裡實在是太冷、太靜了!為什麼沒有人出場招呼我啊?我暗地抱怨。我使勁搓著手臂,跺著腳,依然抵擋不住這古怪房子裡的寒氣對我的摧殘。在被凍僵之前,我一定要找到出口!我對天,哦不,對著房頂發誓。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朝對面牆壁走過去,決定先查看那一大片陰影是什麼。近了,更近了,我的手可以觸到那陰影了。我猛地一把抓住,順勢一掀,哇!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狼狽不堪地跳了起來,同時一大幅灰色的硬塑料紙發出“嘩啦啦”的刺耳響聲,隨後就在那裡輕輕地飄啊飄……
在硬塑料紙的背後,並排放著兩張木板床,潔白如雪的床單上,平躺著兩個人。呃,不是,是兩具屍體!一男一女,正值花季妙齡——如果還活著的話,面容清秀——忽略那些血紅條紋之後,且不算陌生,正是今天中午還與我囉嗦,後來被公安局判定死於下午一點左右的王凱和舒芳芳!真是福禍無常,生死一瞬如葉尖滾落的露珠!
露珠?慢著,我驚恐地看著兩具屍體的頭髮上隱約閃動著的白光,上下牙齒磕磕作響,身子索索發抖,那是低溫造成的白霜!天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是……這裡應該是公安局的停、屍、間!!
雲騰蛟,你這賊眉鼠眼、不安好心、裝腔作勢、虛情假意的壞蛋,送的什麼遭瘟的黑珠子!這見鬼的珠子,什麼地方不好送,居然把我送到停屍間裡來了!我還沒死翹翹呢,就被迫到太平間一遊了,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霉!我驚魂未定,越想越氣,不自覺呈現出潑婦狀,叉著腰大聲咒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