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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咦”了一聲,就知道了答案。最先發現三具“活屍”的那個警察,無疑是感覺非常敏銳的人,他一看見金色虛影,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麼,但立刻感到不妙,所以下意識地調轉槍口、扣動了扳機。他的反應已經極快,但還是無濟於事。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它的到來,就觸到了死亡那冰冷的手。
其他人只看見他的身子,皮膚、肌肉、骨骼包括衣服都在剎那間變得透明,一條蠕動的金色小蛇樣的東西在這一片透明中閃過。然後,他們就驚恐地看著同伴僵硬地撲倒……當一具具身軀以各種姿態倒下後,那金色虛影又回到了“活屍”的上方,好像它根本沒有移動過。呃,原來它剛才並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人的眼睛來不及捕捉到它的行動軌跡。
金色漸濃,虛影變成了一簇金光,那些“活屍”又開始向前,僵硬卻又輕盈地在滿地屍體間輕輕跨過,好像是怕驚醒了他們。
“那……東西真是苗人養的金蠶蠱?”常青再一次低聲問陳仇。
“它不是蠱。”陳仇心不在焉地回答,兩眼緊緊盯著光幕,似乎在等待什麼。
常青還想再問下去,我趕緊掐了他一把,示意他靜觀其變。因為我發現不但陳仇神色異常,一直被我們忽略的齊震(也許也不是無心忽略,起碼我就是故意的。)也是兩眼灼灼地盯著光幕,神情十分古怪。
還會有什麼驚人的東西出現嗎?我滿腹疑慮地望著光幕。
光幕中已經沒有了那三具“活屍”的蹤影,想來是它們離開了現場。金光懸在半空,說它是光,其實不太貼切,它看上去像光但更多似影,好像是一種介乎於物質和非物質之間的東西。它微微蠕動了一下,然後,就像是一條蛇,呃不,是像一條巨大的、金色的蠶慵懶地盤起了身子。
陳仇的眼睛裡仿佛生出了兩把利劍,一眨不眨地盯著它,右手緩緩地舉起,那根殘缺的大拇指此時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昭示著主人的複雜心情。
“那是什麼?”我低聲自語。
也許……是我的聲音打擾了光幕中的東西,它猛地豎起,既像示威又像炫耀地暴射出璀璨的金光!光芒太強烈,我和常青趕忙偏過頭,用手遮擋,同時半眯起眼睛。
這時,我無意中瞥見了齊震,他的眼光不知何時轉到了陳仇那殘缺的大拇指上,神色間充滿了戾氣,眼底竟然閃爍著那種和雲騰蛟一樣的,難以捉摸的、冷洌的光芒。我心頭一涼,似被澆了一大盆冰水,只覺得惶惶不安,這來日的大難……恐怕終究要到來,所差者也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快看!……那是誰?”金光瞬間消褪成了虛影,光幕也黯淡下來,在最後時刻,有一個女人的面容浮在了虛影之中。雖然她出現的時間很短,但因為我們距離光幕很近,所以都看得很清楚。這是一個容貌頗為艷麗、神情嫵媚的女人,膚色白皙,眼波如水,不過從眼角的皺紋來看,年紀似乎已經不小,總有個三十五六,也許更大。
“呃?這個女人……她……”我突然大叫起來。這個女人好眼熟啊!
“難道你認得她?她是誰?”常青忙問。
陳仇和齊震都望著我,神色頗為詫異。
“是!我見過她!”我肯定地點頭。
“你怎麼可能見到過她?”陳仇脫口說道。
見到我們三個奇怪的目光,她自知失言,卻沒解釋,只是望著我問:“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珠子裡。”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麼?”這下輪到他們三人用詫異的眼光看我了。
“我是說‘裂魂珠’!”我略為停頓了一下,把思路重新理順,就將今天白天在徐嵐家石洞門前遇見雲騰蛟的事情從頭至尾地講了一遍。
我一邊講一邊留神注意著陳仇和齊震的神情變化。當我講到那又黑又胖、白衣紅巾的倒霉老人時,陳仇的眼中充滿了淒涼,似乎對他的遭遇十分痛心,齊震卻很漠然;而當我講到那個苗條白皙、美麗狠毒的奇怪女人時,兩人的眼中同時暴射出寒光,不約而同地表現出了入骨的仇視和厭惡。
怎麼會這樣呢?我原本以為……我一時感到非常困惑,莫非……又是我妄加猜測了?
“你的那個冒牌表哥倒是神通廣大,居然能催動‘裂魂珠’!”常青若有所思地說。
“陳仇,你好像……對這個女人也不陌生?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吧?她是誰?我在珠子裡看到的是不是六十年前‘靈石’被封印的情景?那個白衣紅巾的老人是你的什麼人?你叫那片金色的東西為‘金蠶’,可又說它不是蠱,那它是什麼東西?”我一口氣把所有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咳,你呀!一直都是這樣,性子急,好奇心又強!”陳仇微微一笑,略帶苦澀地注視著我,“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你在‘裂魂珠’里看到的確實是六十年前‘靈石’被封印的情景。那片金色的東西叫‘金蠶影’,也叫……‘蠶蜮’!和我的‘屍螢’一樣,它不是蠱,也是一種介乎於靈體和實體之間的東西。而且它比‘屍螢’更兇狠,是糅合了巫術和蠱術的產物,真正煉就它的人能殺人於無聲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