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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舒了一口氣,舉高燈籠和陳仇並肩走在前面。這時,我才有閒暇來觀察四周的變化。我們三個剛剛又摸到了走廊右邊的盡頭,只不過,原來一絲縫隙也沒有的水泥牆壁上,卻多了兩扇窗子,就是齊震發現的那兩扇。再經過儲藏室時,我竟然發現它的門上不但沒有鐵鎖而且是大開的,裡面空無一物。
“咦?怎麼儲藏室里什麼也沒有?”我忍不住問。
“當然沒有。你不是已經看到那兩扇窗子了嗎?”陳仇沒有停下,瞟了一眼空蕩蕩的儲藏室,拉著我邊走邊說,“這裡不是二樓,怎麼可能會有塞滿東西的儲藏室呢?”
“不是二樓?……那是三樓還是四樓啊?”
“是四樓!我的推測沒錯,我們一走出二樓儲藏室,就到了四樓的走廊!”常青在我身後回答。
“你怎麼能肯定一定是四樓?為什麼不能是三樓啊?”齊震有點不服氣。
“因為我知道這幢舊樓只有二樓和三樓的儲藏室還在派用場,用來裝一些淘汰下來的桌椅和教具。這個儲藏室空蕩蕩的,當然是四樓的了!”
“那也有可能是一樓啊!”齊震看來是跟人抬槓抬慣了,還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別羅嗦了,小心摔下去!樓梯口到了!”我無奈地回頭提醒他們,在燈籠的光亮下,一段盤旋向下的樓梯出現在我們眼前,“事實勝於雄辯”,終於成功地讓齊震閉上了嘴。
我們沿著樓梯的台階一步一步往下走。雖然燈籠的光芒璀璨,把腳下的台階照得清清楚楚,但每一步踏下時,我們心中卻總會奇異地產生如臨深淵的感覺,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跌入十八層地獄一般。因此,我們戰戰兢兢,走得非常慢。
樓里的空氣潮濕而陰冷,特別是頭頂的牆面上,竟然時不時會滴下水珠來,不小心滴在皮膚上,冰冷冰冷的,仿佛寒氣穿過了皮膚直透入心底,五臟六腑都要被凍結了!
“咳咳!這個燈籠真別致啊!……光也很特別,不過……不像是蠟燭啊!裡面是什麼呀?嘿嘿,挺像螢火蟲的!”齊震大概是受不了這陰森的氣氛,就沒話找話說,想和陳仇搭訕。
陳仇沒搭理他,顧自往下走。常青也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見過有這麼亮的螢火蟲?”我覺得氣氛古怪,寒氣逼人,想說說話緩解一下。
齊震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那你說是什麼呢?”
“……”我頓時語塞,這個問題其實上次在徐嵐家我就想弄明白的,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沒顧上問。燈籠里是什麼呢?我望著手上的燈籠發起了呆。
“巫師嘛,當然要用一些嚇人的玩意兒嘍!……大概是死人骨頭裡的磷火吧!”常青語氣中的嘲諷意味極濃,對陳仇,他似乎很厭惡,一開始就抱著莫名的敵意。
“怎麼可能呢?常青你別胡說了!……啊,我們已經到了三樓了,快點走吧!就快到底樓了!”我怕陳仇生氣,和常青起衝突,連忙岔開話題。
“磷火?不是!燈籠里是……屍螢!”陳仇頭也不回冷冷地說。
“濕螢?潮濕的濕?奇怪,螢火蟲還分干和濕的嗎?”齊震嘟囔。
“是屍體的‘屍’!它們是我族歷代巫師從前任的屍首上得到的,類似於某些少數民族所養的‘蠱’。不過,它們得到了死去巫師的部分力量,又被施了術,不死也不滅,是一種介乎於靈體和實體之間的東西!”陳仇淡淡地回答,但聲音如金磬玉碎,有著睥睨一切的氣勢。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我手中的燈籠猛然間光華如熾,無數的光團聚成一個碩大而炫目的圓球,頃刻又散開,星星點點的小光點閃爍不定,就像是——數不清的眼睛在游弋!
我的手一抖,腳下一個踉蹌,燈籠差一點落地,如果不是陳仇和常青都眼明手快,同時拉住了我的手臂,人也差一點摔下樓去。兩人冷冷地對視著,把對各自的不友好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
“哎呀!嚇死我了!差一點你就摔個頭破……你沒事吧?”齊震臉色雪白,一副驚慌失措、心有餘悸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被我嚇到了呢,還是被陳仇的話嚇到了!(依我看,後面一種可能性更大!)
“……沒事!我們趕緊走吧!……這裡越來越冷了,我冷得直哆嗦了!”我向上提了提已經恢復原樣的燈籠,陳仇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再說,只是重新握緊了我的手,繼續朝下走去。她不說話,常青和齊震也就沉默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最初的恐懼和震驚之後,我越想越覺得疑慮重重。
陳仇的脾氣我最清楚,她對不認識和不熟悉的人,向來不予理睬,(就算是認識的、熟悉的她也未必肯理睬!)今天卻說了這麼多簡直可以算是“恐嚇”的話,用意何在呢?是要說給常青和齊震聽嗎?這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而且還把我也嚇得夠嗆!難道……他們兩個也有古怪?還是這舊樓里有……就算有鬼,說這麼可怖的話,鬼難道會被嚇跑?……我左思右想,就是不得要領。
“到了,到了!我們到底樓了!”齊震的大嗓門把我從苦思冥想中驚醒。終於要走出這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