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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疑不定地坐起身,向門的那一頭靠了靠。 床上似乎有個人形的東西縮在被褥里左右蠕動。
我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冷!
我欠身聽了聽,其餘三人的呼吸規律而平穩,顯然都進入了夢鄉。 好久沒有這種孤寂無力的感覺了,久到我幾乎再不願去揭開那覆蓋在真相之上的黑幕了!
一陣陣微弱的呻吟鑽入我的耳中,其中蘊含的痛苦和恐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極濃重的腥味。
那是一種腐爛泥土和新鮮血液混雜糅合的怪味,充斥著暴戾和瀕臨死亡的氣息,刺激著敏感的嗅覺神經!
我本不應再猶豫,然而恐懼感死死地壓抑著我,阻止我的身體做出任何探究的舉動。 我的手不由攥緊了自己的被角,差一點把它扯爛。 一陣陣腥味越來越濃烈,讓人噁心欲嘔。 手腕溫涼,珠子安安靜靜的,好像也正熟睡。 我氣惱地用手指狠狠彈了彈它,它不耐煩地滾了滾,又沒動靜了。 這死珠子,平日裡神氣活現的,想派它用場了,居然耍大牌,真沒素質!
這時,空床發出艱澀刺耳的“嘎嘎”聲,上鋪的被褥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不動了!
同時,呻吟聲也突然中斷了,一切歸為平靜,但在這平靜中死亡的味道洶湧而來!
我既後悔又驚惶,胸肺間像吸入了大片的泥沙,又悶又痛。 我胡亂披上一件衣服,連滾帶爬地下了床。
近了,暗夜裡,我的雙眼閃著光,緊緊盯著那團被褥。 不知何時,窗外的落水管“滴嗒、滴嗒”地滴著水,清晰而單調。 我試著掀了掀被角,一個冰涼潮濕的東西疏地擦過我的手臂,掉出來。
一聲驚叫哽在喉中,那是一截人的胳膊!手指修長而蒼白,指甲上還塗著紫羅蘭色的指甲油,可觸手冰涼,手腕上、手臂上粗細不一的鮮紅,蜿蜒如條條小溪。 是鮮血!難道被褥里裹著的就是……我害怕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受卻不由自主地猛一掀,嘔,血腥味幾乎將我熏昏過去!接著看到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也許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不太恰當,因為她的臉完整無缺,上面並沒有傷口,也沒沾上一滴血。 額頭光潔,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裡面是一片凝固的絕望。 本應小巧的嘴巴痛苦地大張著,好像還會發出呻吟一樣。
除此之外,她的其餘地方就慘不忍睹了:脖子左側有兩個洞,像是吸血鬼留下的咬痕;兩肩、胸部、腹部、大腿和小腿都少了一大塊皮肉,缺損處很不平整,好像被鐵爪、鐵鉤之類的東西猛力撕扯過;大腿的傷口尤其深,動脈血管都破裂了,被子裡面噴濺上了大片的血,流淌出來的鮮血洇濕了床單、褥子,此刻正大滴大滴地垂落到床架和地面上。
她不是閔雨!也不是我曾見過一面的申小婷。
我只能確定她是我們學院92級的新生之一。 因為她的被子和床單上都有學號,沾上的鮮血塗花了大部分數字,僅能看清前面兩個代表年級的“92”了!
她是誰?
雖然不是相熟的朋友,但我還是非常難過,誰這麼殘忍地殺了她?我失神地喃喃自語。
忽然,她在血泊中轉過頭來,了無生氣的眼中閃動著妖異而冷酷的光芒,張大的嘴巴“嗬嗬”怪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尖銳的聲音簡直要撕開我的耳膜。
我大驚,本能地向後急退。 誰知身後的地面張開了一個黑黢黢的大口子,我便一頭栽了進去……
“砰”的一聲,我的眼前出現了許多閃爍的金星!還有幾個熟悉的聲音:“幹嘛?”“做噩夢嗎?”“練鐵頭功啊?床架都被你撞凹了!”
正文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五章 鼠怪(五上)
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五章 鼠怪(五上)
是我們宿舍的另外三個,她們都醒了?可為什麼我看見她們的頭上都有光圈?好像只有天使才會有吧!是我撞得太厲害,還是我還沒醒?我不覺嘀咕出聲。
“拜託,你不是被撞傻了吧?那是我開的電燈!光圈,那下來是不是還會長翅膀?”張綺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我使勁眨眨眼,哦,果然,宿舍里的一盞60瓦的電燈泡放射出一片光明,她們三個都披著衣服圍在我床前。 我做了個噩夢?為什麼剛才驚悚的感覺如此真實?我心有餘悸地瞟著門邊空床,下鋪仍然堆滿了張綺的那些“寶貝”,上鋪是光光的床板,並不見可怖屍體,連床單、被褥也沒有。 我望著牆怔怔出神。
“幹嘛老盯著看?門長了金牙?還是牆壁上有藏寶圖?”張綺推了我一把。
“我做了噩夢。 ”我苦笑,“夢見有同學死了,死得很慘!”
“誰死了?”高燕蘭問。
“兇手是誰?”葛虹接著問。
“不知道!”夢中的血腥味似乎還在鼻間縈繞,“只看見她學號中的前兩個‘92’了。 ”
“她是新生?怎麼死的?”葛虹問。
我思忖了一下,把剛才的夢境述說了一遍。
葛虹和高燕蘭沉著臉,呆坐在床鋪上,似乎都若有所思。
“哎,不過是個夢而已!瞧你們嚇成那樣兒!”張綺見我們神色憂懼參半。 便朝我齜牙,“沈小姐,雖然你很有講鬼故事的潛質,但也不用誇張到連自己也信以為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