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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不情願地嘟囔,“明知故問,還不是讓我去接近他!”
“我們和他都不熟,況且他對你的態度很……與眾不同,你去接近他,應該比較容易!”齊震說到他對我的態度“與眾不同”時,明顯頓了頓,勉強的意味表露無疑。
“恩,好吧。”我無精打采地點頭。事實上,我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辦法,就湊合吧!
“別這樣,我和齊震會暗中保護你的!”常青勾著我的肩膀安慰我。
“保護?才不要呢!你當我是傻瓜,又不是讓我去抓那個兇手,一看情勢不妙,我不會溜之大吉啊?”我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沒底,只要一想到丁仲衡和葉曉芸死後可怕的模樣,就毛骨悚然。
“就怕到時候……”齊震和陳仇同時開口,同時停住,不但說的話一模一樣,連望著我的表情也如出一轍。只不過,他們沒說完的話里所蘊藏的東西可能並不一樣,我的心裡突然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對了,”常青低下頭在褲子口袋裡翻找著,然後拿出一個三角形的黃符放到我手裡,“這個你拿著,遇到危險它會幫你的!”
我把它翻來覆去地看著,雖說是符,但沒有硃砂符號,黃色也蔫蔫的,看上去極不起眼。
“就這個?它怎麼幫我?”我忍不住撇嘴,隨即故作天真地問,“它會不會像阿拉丁神燈一樣,我一叫,就會有召喚獸或者式神出來,幫我擺平一切危險?”
“天!”這下輪到常青翻白眼了,“你最近在看什麼書?阿拉丁神燈怎麼跟式神搞在一起,真是亂七八糟!……這是一道‘感應符’,如果遇到危險,它會給你警示,我也能馬上感應到你的位置,趕來救你!”
“噢!原來只是個‘報警器’啊!”我心裡暗暗鄙夷,常青的裝備也不過如此!
“喂,既然你有這種符,上一次在舊樓,幹嗎不拿出來?對我們還要藏一手?”我突然想起這茬,立刻換成凶神惡煞的面孔。
“那時候還沒有!……是大伯臨走時給我的。”常青有些尷尬地揪了一把頭髮。
“……”
“好,明天就開始施行‘釣魚計劃’!”似乎是宣告完畢,陳仇微微一笑,順手攬過我的肩,又對齊震、常青揮揮手,我們四人神情各異地轉身向教室走去。
秋天的天氣雖然涼爽,正午的陽光卻明媚而熱烈,藍天白雲,飄飄悠悠,讓人心情舒暢。
當我們一行遠去後,底樓的牆角處無聲無息地投射出兩條黑影。
“如何?”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好。”
簡短的對話,刻意含糊的聲音,都彰顯出說話人不願身份為人所知。
只不過,兩條影子都很奇怪。左面的影子應該很高大,但映在牆上卻一味地低頭彎腰,似乎已經謙卑到了恐懼的地步。右面的影子黑得可怕,那種濃重的深黑,閃動著邪惡妖異的光芒,仿佛地獄的顏色!而且,這影子投射在牆上,既沒有四肢,也沒有脖子,連頭也分辨不出,只是直統統的一長條,就像一條直立著身子、嘶嘶吐信,在尋找獵物的毒蛇!
倘若此時,我們看清楚這兩條影子的主人,必定會目瞪口呆,唯有在心底感慨:世事變幻無常,人心善惡難測!
起風了!
不遠處的草坪里,竹子、芭蕉在風中嘩嘩作響,搖曳生姿。
牆上的影子晃了晃,消失了,就像燃盡的蠟燭。
芭蕉葉叢里,隱約可見一個纖細的人影藏身其中。人影渾身淡黃,整個人被碩大的綠葉包裹著,一動不動,仿佛生來就是芭蕉的果實。風聲颯颯,葉片飛舞,將呼吸聲、心跳聲一概掩蓋住了,所以人影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我們和那兩條黑影!
當牆上黑影消失後,一雙略帶稚氣卻熱烈的眼睛慢慢抬起來,望著前方的教學樓,一抹陰鷙、狠利而滿含譏諷的冷笑突然從嘴角漾開來,溢滿整個身形。此時此刻,雖然無聲,想必此人定然在心中暗暗得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天高雲淡,普照大地的太陽,惠澤眾生,也包容著一切:摯愛與仇恨,正直與邪惡,美麗與醜陋……
可是,天意往往難測,冥冥之中,這旋轉不息的命運之輪,所遵循的卻是最為無情、也最為公正的天之道!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誰又是那張網以待、彎弓欲射的獵人?不到最後幕落,誰也無法看得清!
正文 第二卷 靈石 第二十九章 靈魂契約(五)
夜深了,萬籟俱寂。白天的離奇命案讓我輾轉反側,想到明天要去接近那個古怪的雲騰蛟,更是心生煩躁。我順手拉過床頭邊的濕毛巾,使勁擦了擦額頭,冰涼的感覺讓我靜下心來。我翻了個身,睡意終於爬了上來,在合上雙眼之際,窗外刮過一陣風,捲起的布窗簾一會兒向里飄,一會兒向外鼓,好像古老的鐘擺,一下,一下,從左擺到右,從右擺到左,無休無止,如同一場從生到死的輪迴表演……
睡夢裡,我正在一條幽深的小巷子裡蹣跚獨行。右腳不曉得被什麼東西勒傷了,所以我走得很慢。巷子裡朦朦朧朧,光線若有若無,青石板的地面冰涼光滑,感覺很舒服。我走了一會,小巷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家,沒有響動,也沒有碰到一個行人。我猛然覺得,這小巷有些熟悉,在我的記憶中,應該來過!可是,我的思維能力又像那光線一樣,時有時無,沒辦法深入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