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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古玩你們都是從哪收來的?”顧易止問道。
“這就說不準了,各人有各人的門道。有的是問村子裡的人收的,有的是跟文物販子買的,我們這都是正經營生,至於他們從哪整來這些東西,可就不說好了。”陳興左右看了一眼,往顧易止跟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說道,“兄弟,不瞞你說,這裡頭肯定一部分是盜墓得來的。這在咱們這一行是心知肚明的事兒,就是大夥都不拿到台上面說罷了。”
“那不是違法嗎?”顧易止震驚地說道。
“這我們就管不著了,人家說是從地里刨出來的,我總不能上前抓著人家拿證明出來吧。”陳興嘿嘿一笑,說道,“不過啊,這從下面刨出來的都是好東西,可不是說能買到就能買到的,沒個熟人連寶貝的邊都摸不著。”
顧易止是刑偵科的,對文物盜竊案接觸不多,這會聽陳興說得頭頭是道,不禁睜大了眼睛。原來這些事在他們這一行的人眼裡,就是公開的秘密,不成文的規矩呀!陳興看出他的驚訝,拍拍他說道:“我是看咱們有緣,才把這話告訴你。我猜你是來旅遊的吧,那個冤枉錢你還是別花了,什麼古戰場遺蹟,說得倒好聽,就是一些破土坯子,沒一點看頭,你還不如回家上網找幾張圖片看看呢!”
“陳老闆,你了解那個地方嗎?”顧易止想打聽一下關於景區的事。
“沒什麼稀奇的,都是報紙給吹出來的,你去了後准後悔。”陳興篤定地說。
“畢竟是戰場遺蹟,總還是有歷史價值的。”顧易止說道。
“其實山裡的村民很早以前就經常撿到一些瓷器碎片,或者鏽得跟土堆一樣的青銅器,就是沒人當回事,後來來了考古隊,才被政府重視起來。說什麼保護歷史文物,我看他們就跟盜墓的差不多,不都是刨死人坑嗎,換上文縐縐的名字就高尚起來了?要真想保護文物,幹啥還費這麼大勁給刨出來,埋地下不是更好嗎?”陳興一臉鄙夷地說道。
“考古挖掘,是挖掘歷史和文化;而盜墓,盜的卻是良心和錢。”顧易止皺了皺眉。
陳興被他說的話一愣,嘴硬道:“他們斷斷續續在山上杵了三四年,也沒見挖出什麼寶貝呀,因為真正的好東西他們根本找不著!”
“你都說那只是些破土坯子,能有什麼好東西。”一開始顧易止還覺得這個人熱情健談,想著自己現在也沒什麼事,就多跟他聊了幾句。沒想到他越說越離譜,甚至還把違法亂紀的事當成資本來炫耀,雖然顧易止不是那種正義感爆棚非要揪著他上派出所的人,但也實在不喜歡這種掉進錢眼子裡的人。
“他們挖到的地方只有土坯,可沒挖到的地方,誰都不知道埋了什麼。”陳興湊過來一臉神秘地說道,“傳說這山里埋了一位大將軍,以前就來過好幾撥行內人,想找到將軍墓,不過都無功而返,這要是誰能挖到,幾輩子都不用愁了!”
他所說的引以為傲的行內人,在顧易止眼裡卻是十惡不赫的盜墓賊,他一點也不想再聽陳興說起來,站起來說道:“陳老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麼快?再坐會唄,這茶都沒喝完呢。”陳興在這守了一天店都沒能做成一樁生意,正愁無聊著,好不容易逮住個人一塊聊天,哪能輕易放跑。
“不了,謝謝你的招待。”留下這句話,顧易止徑直離開了這間店鋪。
古玩街的人流比之前要少了一些,顧易止直接從街尾走出去,夕陽餘輝灑滿城鎮的每個角落,一輛黑色越野車在暮色中映入他眼帘。顧易止一愣,那車怎麼這麼眼熟呢?街上停的車不少,大部分都是轎車,顯得那輛悍馬越野車更加顯眼,幾個路過的年輕人不禁投去羨慕的目光。
這不是封澤的車嗎?
顧易止才想起來之前在張家村時見過這輛車,可這車怎麼會在這裡?他朝那裡走過去,繞到後面看了看車牌,又走到窗玻璃旁往裡面張望。
“顧警官想監守自守嗎?”那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顧易止吃了一驚,轉頭就看見封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他身後,正用一臉玩味的笑容看著他。
“你……”顧易止神情有點發愣。
夕陽暖黃的光照在封澤身上,黑色大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嘴邊帶了一抹笑意:“上次忘了告訴你,我也正準備要來龍泉嶺。”
“呃?來這幹什麼?”顧易止不解地問。
“為了羅珊的事。”封澤說道。
“你是說羅珊的靈魂?她還在這個地方嗎?”顧易止驚訝地說道。
“如果靈魂無法回到軀體,就會一直在原地盤桓,時間長了,就有可能就會變為惡靈。”封澤說道。
“你……想幫她超渡啊?”顧易止張大嘴巴,他記得封澤從來不會做虧本買賣。
“這件事是封月做的。”封澤沒有隱瞞他。
“又是她!”顧易止皺眉不已,“她這都算是變相殺人了!”
他說得沒錯,封月的行為確實已經觸犯底線,但封澤不明白的是,封月是用了什麼方法將死靈召喚回來並放進羅珊的身體裡?是楊東在旁邊協助嗎,還是另有其人?這次到龍泉嶺,幫助羅珊走入輪迴是其一,找出法術的根源是其二,而這兩者都跟槍擊案脫不了干係,所以封澤才沒有隱瞞顧易止,至少知道實情對他來說更為安全。
“你現在住在哪裡?”封澤問道。
“就前面那家吉星賓館。”顧易止指了個方向說。
“帶我們過去。”封澤不客氣地說道。
“你們?”顧易止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才發現夜合一直站在不遠處,兩人目光對上,夜合朝他禮貌地點頭示意。
吉星賓館在鎮上開了有些年頭了,雖然前兩年借著旅遊風周邊陸陸續續開了好幾家賓館,但都沒挨過後來的冷淡,倒閉的倒閉,轉行的轉行,吉星賓館經營的年頭久,倒沒受到什麼影響,一直都在開門營業。只不過就是挺舊了,牆壁看上去灰撲撲髒兮兮的,夜合去辦入住手續,前台小妹一看見他把眼睛都瞪直了。
“謝謝。”夜合接過房卡微笑說道,把那女孩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顧易止看了看他們的房間號,說道:“咱們都在同一層樓呢,這間還在我隔壁。”
“是嗎?”封澤把那張房卡拿過來,別具深具地笑了笑。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顧易止的臉已經先紅了起來,連忙岔開話題說:“一會我們晚上一塊吃飯,我把隊長也叫過來。”
前台小妹聽到他說的話,抬頭熱情地建議:“我們這的夜市很熱鬧,就在後面那條街上,很多遊客都喜歡去那裡吃飯,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聽到夜市兩個字,顧易止腦海里就浮起小龍蝦和烤串,這肚子不知不覺又餓了。他興致勃勃地說道:“就去那吧,今天我請客!”
“你能有一次不請吃地攤嗎?”封澤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真正的美食都是藏身在市井街頭的,我們吃的是情懷,是氛圍!”顧易止一臉經驗談。
“摳門的情懷嗎?”封澤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