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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振在他面前蹲下來,先在醫用棉花上倒了些藥水給傷口清洗消炎。一陣刺痛傳來,夜合忍不住皺眉,輕哼一聲。齊振放慢動作,說道:“只要結痂了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不過可能還得疼上一段時間,忍著點。”
他的話讓夜合臉上莫明浮起一抹燥熱,兩隻手似乎放哪都不合適。齊振把棉花扔進垃圾桶里,從另一個藥瓶里倒出兩粒膠囊,擰開殼子低頭小心翼翼把藥粉灑在傷口上。夜合幾乎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皮膚上,身體不自覺繃直僵硬。齊振感覺到他的異樣,抬頭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很疼嗎?”
夜合不期然撞上那道溫和深邃的目光,神色一怔,迅速將視線移開,低聲說道:“不,沒什麼……”
“這藥粉是消炎的,灑在傷口上有助於恢復。”齊振把每一種藥的用法用處都記在了心裡,說起來頭頭是道。他一邊把紗布包裹上去一邊說道:“傷口在逾合期會發癢,這是正常現象,記住不能抓,知道嗎?”
他叮囑的語氣就像是在面對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夜合臉色微紅,輕輕點了點頭:“嗯。”
“好了,這樣就行了。”齊振把紗布兩端扎了個結,站起來說道。
“謝謝你,齊隊……”夜合站起來準備道謝,但剛剛換藥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左腿無法使力,身體轉眼失去平衡。
“小心!”齊振急忙伸手攙扶他,兩個人撞在一起,慣性使他們同時摔到地上。齊振的背部撞上堅硬的水泥地板,劇痛令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夜合壓在他胸口,手忙腳亂地抬起頭來。
“對不起齊隊長,你沒事吧?”夜合想要站起來,但這一碰一撞下,他的腿疼得幾乎麻木了,使不上任何力道。
“別動,小心傷口。”齊振抱住他,小心地將他扶起來,“怎麼樣,沒事吧?”
夜合窘迫地搖搖頭,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齊振這才鬆了口氣,說道:“我還要在龍泉嶺呆兩天,你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打我電話,或者直接到隔壁來找我。”
“我現在留在這裡並不能幫上少主,或許我應該先回宜城。”夜合的聲音裡帶了一絲黯然。
“夜合,你和封先生之間的事我無權過問,但我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齊振想起他之前的異樣,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如果我只會成為少主的拖累,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夜合傷感的一笑。
齊振嘆息一聲,說道:“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過去不能抹消現在,而現在也不代表就是將來,封先生既然可以不顧危險來救你,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封家在宜城有很多傳聞,但傳聞往往都是不可信的,夜合,你要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和內心真正的感受,因為只有它們不會欺騙你。”
夜合詫異地望向齊振,他明明什麼都沒有說,為什麼這個人好像什麼都看透了?齊振笑了一笑,說道:“我們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要有一個抽絲剝繭的過程,做人也是一樣的道理,我相信你能分辨出來。”
“我……”夜合愣在那裡,神色中在一絲恍惚。
在封澤面前的時候,夜合永遠都是沉默而忠誠的站在旁邊,他不會對封澤的任何決定提出異議,更不會將情緒表露臉上。這麼多年,夜合習慣了這種沉默,對待每一個人,他都會保持一種疏離的禮貌,甚至完全忘記了,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第106章 惡靈肆虐
“誒,你站在走廊上幹什麼呢?”顧易止出門準備去買飯,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抬頭就看見封澤靠在對面牆上,不禁奇怪地問道。
封澤看見他,笑了笑沒有說話,顧易止不解地問:“這是夜合的房門,你找他怎麼不進去?”
封澤睨了一眼身邊這扇門,向他走去:“有人在裡面。”
“誰呀,這麼神神秘秘。”顧易止一邊張望一邊問。
“顧警官,太好奇是不對的。”封澤嘲笑他。
“是不是有女孩子在裡面?”顧易止不死心地問。
封澤笑著不說話,顧易止頭都大了,見他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乾脆就放棄了:“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吃飯吧,你來不來?”
封澤看了眼時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哦,那好吧,回頭我給你買回來。”顧易止說道。
“自己小心點。”封澤叮囑道。
“你說陳鴻那裡啊?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肯定不會打草驚蛇。”顧易止打著包票說道,雖然他也沒有想好要怎麼去追查陳鴻。
“對了,你在龍泉嶺還在呆多久?”他想起這件事,又問道。
“怎麼了?”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封澤還是故意問道。
“我可能還得呆個三四天。”顧易止低頭小聲地說。
“我陪你。”封澤伸手揉了揉了他的頭髮,柔聲說道。
笑容出現在顧易止臉上,他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去買飯了。”
雖然龍泉嶺的事還沒有解決,但是,只要有封澤在,似乎任何難題都會迎刃而解,顧易止想,自己大概已經陷進這片海洋里再也找不到岸了,而且,他也不想靠岸,這樣就很好,只要有他。
封澤獨自一個人開車去了景區,守門的保安說派出所還沒有解除管制,得到明天才能上去參觀。但俗話說有錢能使磨推鬼,關的再嚴的鐵門也擋不住幾張紅票的力量,所以封澤還是輕輕鬆鬆把車子開進了景區停車場。
“一定要在天黑前下山啊,要不會出大事的!”保安大聲提醒。
他的說得“大事”,封澤知道是什麼,而他來景區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個。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因為管制的關係王主任乾脆給工作人員都放了一天假,現在景區里除了幾名保安外,基本見不到人。封澤徒步走上去,遺蹟里一片靜寂,風吹著沙土翻滾飛舞,更顯天色陰暗。他在這裡站了一會,直接沿著“英雄冢”指示牌的方向走上去。
樹林裡光線很暗,陽光穿過枝椏投下斑駁的影子,風吹著草叢搖晃,長年累月的潮濕令這裡的溫度要比外面寒冷許多。“英雄冢”被樹林環繞著,厚厚一層落葉蓋在上面,充滿蒼涼的氣息。封澤看了看時間,時針正指向傍晚五點十分,太陽從西邊漸漸落下,餘輝如燃燒的火焰般塗抹著半邊天空,寒風瑟瑟,浮雲聚集,顯得這片地方更加陰沉。封澤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拿出硃砂筆,按五行方位在樹幹上畫下符咒。一陣冷風吹過,“英雄冢”上的落葉狂舞翻飛,似乎在抗議他的舉動。
封澤沒有理會,很快在五個方位都畫下了擁有強大鎮魂法力的符咒,當他落下最後一筆時,枯葉忽然安靜下來,連風聲似乎都消失了。天色猛得暗下來,封澤回頭看去,只見蓋在墓地上的落葉全部飄浮起來,迅速旋轉著,漸漸的又靜止下來,幾乎同時落地到上,形成一個古怪的圓形圖案,發出詭異的光暈,向周圍擴散開去。光暈所及之處,無數黑影從地面鑽出來,密密麻麻,一道一道的,飄在陰暗的天色下。
封澤的臉色沉了下來。這裡果然跟他想得沒錯,那些沉寂千年的惡靈,早已被人喚醒,所等待的就是一個真正能讓它們重獲自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