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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呢?這有點讓人難以接受。”符老太爺猶豫不決道。是啊,誰人願意,放棄已有的萬貫家財,而為了幾個人,去甘守那清貧。一會兒後,符老太爺再次問劉大腳道:“那劉道長你再說說,這發家不發人,又會是什麼樣結果?”
劉大腳顯得輕描淡寫地道:“至於這發家不發人嘛,也就是說,您家在您這一輩人中,可以維持現狀。但在您之後,這符家大院,極有可能變為他姓。錢財可守,但人丁仍就不旺。到時的符家大院,自然就不是如今的稱呼了。”
劉大腳雖然說得不輕不重,但在符老太爺聽來,如雷轟頂。符老太爺心想,難道他世代居住,享盡榮華的符家大院,從此就要衰落?而且起因就是天子殿的黃長老的埋葬,壓住了符家的龍脈?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啊!他回過頭,看著正廳神龕上的歷代祖宗牌位,靜靜地,靜靜地望了很大一陣。接著,他用顫抖不住的手,端起酒壺,站起身慢慢地向那些牌位走過去。先給每個神位前倒上一盅酒,又給他們續上香燭,再給神龕下的灰盆里,點燃錢紙。洪三爺和劉大腳看見,符老太爺的老邁之軀,頹然地跪倒在地,只聽見符老太爺口中叫道:“列祖列宗在上,符家今日遭受厄運。不肖子大紳,遭洪水溺亡,現尚不知屍骨在哪。我又年邁。孫子尚虎,幼小無知。眼看您們創下的宏基偉業,在我手中,就要不保了。我求助於您們,給我拿拿主意,想想辦法啊!”
鳥之將死,其音也哀。更何況,眼前向祖宗下跪求情的,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洪三爺聽得包不住淚水。
劉大腳也感觸良多,他在想,他們對這樣一個老人,來開這天大的玩笑,是否是做得太過分了。可眼下,又怎敢向老人說明,這只是一場戲呢?劉大腳終歸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
當符老太爺跪求一陣後,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迴轉身來時,他早已是淚流滿面。
洪三爺和劉大腳兩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符老太爺回到酒桌邊坐下,喘息一陣之後,又對劉大腳道:“我,想好了。就取第一訣吧,發人不發家。我死之後,尚還有人給列祖列宗,上墳燒紙。日後的後人們,即便他們就是逃荒討飯,我也管他們不著了!”
春夜的符家大院,在月華下,顯得靜悄悄地。
第一卷 符家大院 第十九章
符家大院的大管家江印廷,受符老太爺之命,帶著家丁向眾多和祁少楠二人,星夜往攔羊鎮的梅河趕路。
將近六十歲的江印廷,走在最前面。後邊的向眾多和祁少楠,雖說年紀都要小江印廷一、二十歲,可他倆直追得大汗直撒,氣喘吁吁。真不愧人家都叫江印廷為貂兒。瞧他那精瘦的小腿,起起落落,健步如飛。
一直在後邊趕得急的向眾多,喘著粗氣問江印廷道:“江大管家,你從一出門開始,就帶著我們一直地跑。你這到底要帶我們到哪裡去啊?”
“去攔羊鎮的白鶴石。”江印廷頭也不回,邊走邊回答道。
祁少楠也問:“深更半夜的,去那白鶴石做什麼呢?”
“老太爺吩咐了的,去看白鶴石上,有沒有一座新墳。天亮以前,要回來向老太爺回話,我們不跑快點,行嗎?”江印廷還是沒有回頭地道。
“唉,我看老太爺也是慪癲懂了。那相隔四、五十里地梅河上的白鶴石,埋沒埋人,又與老太爺他何干?也只是把我們這些當下人的腳力不當數。”向眾多咕嚕著說。
“莫非是老太爺聽到有人說,那座墳與大公子有關?”祁少楠好奇地道。
“真是撞他*的鬼,符大紳怎麼可能,叫人給埋到那天遠地遠的地方去。除非是鬼神所為。”向眾多罵罵咧咧道。
江印廷回過頭對他倆道:“嗨,我說二位,你們少囉唆幾句好不好?這就叫端人碗得服人管。此時,即便是老太爺叫你們去吃屎,你都還是得去才行。叫去白鶴石看墳,就去白鶴石看墳。你們說是不是?”
“大管家的,說是這麼說。就是這人跑得腳趴手軟的,總得有個道理才行啊!”向眾多不服氣地道。
“你不服氣,那就回家睡大覺好了!”祁少楠嘲笑向眾多道。
三人說笑間,不經意便走出了二十多里路程,眼看就要進入攔羊鎮的地界了。
天上皓月當空,地上蛙鳴鼓譟。春夏之交的山村里,微露輕落,涼風繞繞。使夜行人感覺清爽怡人。
順著油鹽古道,江印廷他們三人,很快就進入了攔羊鎮地界。此去梅河上的白鶴石,僅剩下十來里路程了。
前面走過來一幫挑著鹽巴的漢子,約有二十來人。一路喔吙連天的,甚是歡欣。其中有一力人,還在高聲唱著情歌。浩渺夜空下,歌聲悠遠綿長,在山谷中迴蕩。仔細聽來便是,當地土家人都會唱的《跟噠溝溝走》,歌中唱道:
“跟噠溝溝走,
跟噠溝溝上。
抬頭打一望,
望見那麼姑娘。
......”
當江印廷他們三人,走近那幫力人時,江印廷便先向力人們招呼道:“嗨,夥計們,天都這麼晚了,還不找店子住下來。邀個乖妹兒耍耍唦!”
力人們也回應道:“看三位客官,走得急匆匆的樣子,莫非是要到攔羊鎮去嫖艷兒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