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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身為長嫂的陳桂枝,眼看著王家大院衰勢已定,那家業一天一天的敗下去,人口一天一天的少下去。心急如焚的她,召集全家老幼,商議著如何應對大院的危機。只因那死亡的陰霾,始終盤旋在每個人的頭頂。繼而那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心境,也就表露無遺了。商議來商議去,也就沒有一個好的答案。最終只形成一個意見,那就是遣散現在的所有家人,以減少大院的開銷。

    而那王步寬的一個小提議,卻是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王步寬的提議是,現有王家大院的所有健康人等,都隨他一道,上山採藥來自救。王步寬拿出爺爺留下的藥書,按照預防傷寒的處方,列出了許多能自己採到的藥材。而那些本地沒有的藥,就派出人,分頭鑽天打洞的去買回來。

    王步寬帶著兄弟姐妹,上七岳山採回幾大筐草藥,加上買回的藥一起,支起口大鍋,煎熬了起來。

    一大家子人,圍著那滾沸的大鍋,爭相把那湯藥搶來喝著。

    但王冠壽和王冠喜,終因病入膏肓,那預防藥終不頂用。不幾日,就又追隨父母兄長們而去了。

    錢多經不住花,兒多經不起死。那昨日裡,王家大院五個精壯馬漢般的大男人,有誰能想到,不到一年時間,就已經全都死去了。  

    樹倒猢猻散。家業漸盡的王家大院,那昔日的輝煌氣勢,如今已是蕩然無存。一群寡婦,帶著自己的兒女,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各人心裡都十分的清楚,如果再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維持下去,倒不如各自為陣,自尋生路去好了。但陳桂枝下面的幾個妯娌,卻是一個個的都暫不開口,靜等著陳桂枝的態度。陳桂枝一個人,上上下下的操持打理著一切,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但還是頂著碓窩唱戲——人累了,但戲卻一點兒不好看。

    陳桂枝向小兒子王步寬訴起這些苦衷。王步寬就對母親道:“如今,王家大院的氣數已盡。娘你不必再去那麼操心了。因為你越是操勞,越會得到嬸嬸們的猜疑。不如將現在名存實亡的王家大院,一分為伍算了!這樣,他們各自去求生吧。”

    “可是這樣有違家訓啊!你奶奶臨終時說過,要我領頭,繼續撐起這個家的!”陳桂枝流著淚說。

    “娘啊,現在的這個家,您是沒有辦法再撐下去的了。幾位嬸嬸,過去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的。我的那些弟兄姊妹,一個個的都是不學無術,漂游浪蕩慣了的公子小姐。他們如今,都是些輕的搞不懂,重的扛不動的角色。指望他們來重振王家大業,是根本不行的了。依我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全都由著他們自己去吧!”王步寬好心的勸娘道。  

    接下來,那攔羊鎮首屈一指的王家大院,就開始走向四分五裂了。

    第二卷 梅河人家 第七十六章

    章塵離病得七生八死的。雖說醫治得早,終於保住了一條老命,但卻是身子羸弱得不行。那看地、主葬的生意再好,但他也力不從心了。只得終日裡呆在家中,繼續的把那湯藥不停的往嘴裡灌。

    被害苦了的,還是那痴痴呆呆的陳四姑。她那腹中的胎兒,在喝了那傷寒藥三天之後,就流產了。她在大半天的喊爹叫娘之後,那個已經成型的胎兒,從產道里滑落了下來。顧家春拾起那嬰兒一看,還是一個帶把兒的,就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她還是精心的照料著陳四姑。生怕她再落下什麼毛病來。

    但誰也不曾想到,陳四姑在胎兒流產,昏睡了兩天之後,突然地變得清醒了起來。她躺在床上,對在照料她的顧家春忽然說:“婆婆,我現在已經清楚了。我知道我爹娘,為何要把我嫁給章七兒了!”

    顧家春萬分驚訝的看著陳四姑,問道:“四姑兒,你在說什麼?”

    “我奶奶和爹娘,是因為我懷了孩子,才肯把我嫁給章七兒的。現在我想起來了,這個已經流產的孩子,不是王步寬的,更不是章七兒的。是、是那個來為我驅邪的嚴天師的!”陳四姑說著,就哭了起來。  

    顧家春見陳四姑真的是清醒過來了,就激動的走過去,扶著哭泣的陳四姑,親切的說:“孩子啊,你終於從迷糊里清醒回來了。你給婆婆仔細的說說,你究竟是怎樣懷上了嚴天師的孩子了的?雖說現在孩子沒了,看是壞事,卻也是好事呢!因為連你父母都不清楚你這腹中孩兒,是從哪裡來的。所以啊,才把你下嫁到我們家的章七兒。現在,你清醒了,就把這一切都告訴我好嗎?即使你瞧不上我家和章七兒,我也是一點兒都不會怪你的!”

    陳四姑伏在顧家春的懷裡,失聲痛哭了好大一陣,才抬起淚眼,對顧家春道:“婆婆啊,您不要這樣的說了。從此,您和半仙叔,就是我的公公婆婆,章七兒就是我的丈夫。我什麼也不會再去想了,我活著是您們章家的人,死了就是您們章家的鬼!”

    接下來,陳四姑便向婆婆說開了。

    還是在我才五、六歲的時候,我們一群小夥伴,在家院裡打雪仗時,突然走來一個大頭赤足的和尚。我見那和尚一手拄著馬桑樹棍,一手拿著個貨郎鼓兒搖著唱著。他要我們去摸他脖子上吊著的那串珠子,他說是用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骨頭做的。我們都不敢去摸。只有那肥地主王步寬,大著膽子去摸了。結果就得到了大頭和尚的那個貨郎鼓。那大頭和尚接著就教我們唱了一支歌,就是“十二尖山對太陽,有管陰地在路旁;誰人若能得此地,不當皇帝做霸王”。那大頭和尚臨走時,就指著我對王步寬說,我以後就是他的媳婦兒。其實,我當時根本就看不上,王步寬那肥頭大耳的模樣。但我們一看到那大頭和尚一說完,就轉身不見了,心裡就疑惑,莫非我們遇見仙人了。在後來的十幾年裡,我的心裡,就一直的在想著仙人的話語。待我和王步寬都漸漸長大之時,那王步寬的模樣也便了,人也變得溫文爾雅了起來。我的心目中,就漸漸地心儀他了。一次,我去白鶴石邊洗衣服,由於不小心,將那件貼身的紅肚兜,落進了河裡。我看見它順水朝著下游漂了去,就急忙翻過白鶴石,去追那件紅肚兜。碰巧王步寬也在河的下游,一邊看書一邊釣魚。我就呼喊他,幫忙給我撈回那肚兜。王步寬聽見後,就縱身跳下梅河,將那肚兜給我撈了回來。後來,我們就坐在白鶴石上,私定了終身。我將那件紅肚兜,送給了王步寬,王步寬也把正看著的《西廂記》,送給了我,相互作為信物。在我爺爺七十大壽時,我的姑父姑姑帶著王步寬來到我家,來給爺爺祝壽的同時,也向我父母提親。可是爺爺因為王老太爺葬在了寶地,而且那地方還是我們陳家的地盤。所以說什麼也不同意,我與王步寬的親事。當時我就氣瘋了,索性將王步寬悄悄地帶進我的繡樓,把我的女兒之身,交給了他。心想在生米做成熟飯後,爺爺奶奶興許會同意的。一個多月之後,我的姑父王冠烈又死了,萬如九去我家報喪信。爺爺留萬如九喝酒。席間,爺爺對著萬如九大罵王家,說是永遠也不會同意我和王步寬的親事。我氣得哭著跑回繡樓,將吃下的飯,全給吐了出來。後來,娘對奶奶說是我肚子痛。由於我從小就很受奶奶喜歡,奶奶就吩咐我娘,帶我去攔羊鎮看郎中。老郎中把完我的脈博後,就說我是有喜了。當時娘嚇得不行,就把郎中拉到一邊去,不知說了些什麼。回家後,奶奶給我餵了那藥後,當夜我就腹痛難忍,到下半夜裡,下身就流出了血。我被那灘血嚇昏了,以後的好多事情,就不清楚了。直到聽說家裡給我請來了嚴天師驅邪,我就感到好奇的在那裡看熱鬧。那嚴天師在我全身上下,撫摸一陣後,從我的褲腿中,抓出一條白鼠時,我就嚇得昏了過去。到半夜裡時,我昏昏沉沉的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往我嘴裡,灌著什麼東西。迷迷糊糊的我,好像還覺得有人,在脫我的衣服。但就是沒有力氣叫喊和動彈。後來,我就不想再開口與任何人說話了。我只是在心裡疑問,那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漸漸的發現自己的肚子,不明不白的開始變化了,我就想,一定是那嚴天師,在那天夜裡,糟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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