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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梅花聽說陳躍南他們要去攔羊鎮置辦喪禮,也就上去把丈夫叫到一旁,說:“今早四姑兒吃飯時,肚子疼了起來。婆婆就責備我們說,平常日子沒有把孩子給帶好。婆婆要我陪著四姑兒,去鎮裡看郎中呢!”
陳躍南大大咧咧道:“女兒生病,本來就是你這當娘的管啊!那你就帶四姑兒,去看病好了!我總不會陪著你們一道去吧?你就多帶些銀兩,找個好郎中,給她瞧瞧得了!”說完,就和兩個弟弟一起上路,去置辦喪禮去了。
劉梅花只好回屋揣上銀子,上樓去叫陳四姑。
可那陳四姑一聽說娘要帶自己去攔羊鎮看病。她說什麼也不答應。她哭著對劉梅花道:“娘,您明明知道我沒有什麼病,您還要帶我去看什麼郎中?”
劉梅花只得說道:“我剛才,在你奶奶面前打謊,說是你肚子疼,才不想吃飯了的。叫你去看郎中,也是你奶奶剛才吩咐了的。你若是不去的話,你奶奶可又要責怪我們了。就算沒有什麼病,那你也就陪著娘,一起出去散散心,也未嘗不可以?”
陳四姑只得重新梳妝更衣。一陣之後,跟著劉梅花一道出門而去。
第二卷 梅河人家 第五十七章
十月裡來小陽春,屋裡冷來屋外晴。
陳四姑同母親劉梅花一道,沿路向攔羊鎮行進著。陽光明媚的小陽春天氣,讓在家中沉悶久了的人,感覺精神為之一爽。那重新梳妝打扮過的陳四姑,走在明媚的陽光下,那人見人愛的俏小模樣,便逗得路人的眼睛,不停地往她身上瞟了過來。陳四姑都被那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們,看得怪不好意思。她兩手緊握住自己的大辮子,臉色紅紅的低著頭,羞澀的跟在母親劉梅花後邊走著。
只因為這條大路,是存在了幾百年的川鄂古道,那挑著桐油入川和挑著鹽巴進鄂的力人,往來穿梭於這條大道之上。所以就一直顯得十分的熱鬧。
歷來說,做盡做絕戲班子,說盡道絕鹽販子。陳四姑娘兒倆剛上路不久,就迎頭遇上了一幫挑著桐油的力人。那幫力人走近前來時,就嘻嘻哈哈的說笑了起來。邊說笑就邊把那對眼睛,不停地射向了那陳四姑。待走過之後,就有力人野著嗓子,大聲地吼唱了起來:
斑鳩一叫來咕咕咕,
岩上下來了倆娘母。
前頭走的是么姨妹,
後邊走的是老丈母。
么姨妹臉兒紅撲撲,
才看兩眼就心兒酥。
有心跪求那老丈母,
女兒嫁給我做媳婦。
老丈母來啊老丈母,
轉回身來就把我打。
我的女兒是一朵花,
怎能配給你賴哈螞。
......
唱完之後,他們乾脆還在路邊歇下了擔子來,眼睛骨碌的看著漸漸遠去的陳四姑娘兒倆。沒好氣的劉梅花,回過頭朝著那幫力人笑罵道:“你們這些充軍摔岩的。走路不長眼,你們一個個都會摔斷腳杆死的!”罵完才回過頭去接著走路。
那後邊立時傳來一片鬨笑聲。
陳四姑輕聲對劉梅花說道:“人家都是一幫下力的苦人,娘你就要這樣的罵他們做什麼?”
劉梅花笑著道:“嗨,四姑兒你可是不知道,這幫傢伙兒,沒有一個好東西。只要見著一個乖點兒的妹子,他們就要逗來逗去的!”
陳四姑低著頭說:“他們逗就逗唄。我們又不去招惹他們,只管走我們的路就得了。也不必就要去罵他們啊!”
“他們本來就是想找罵挨呢。你越是罵他們,他們就越高興!”劉梅花繼續笑著說。
娘兒倆說著話,就走上了風雨橋。剛一踏上橋,陳四姑就看見,那早上在自己家喝酒的萬如九,正獨自坐在那南岸的橋頭上,抽著煙呢。陳四姑驚慌的對劉梅花道:“娘,您看那萬大叔,正在橋的那頭歇著哩!我們就不要過去了好嗎?”
劉梅花一看,果然是萬如九坐在那橋頭。就說:“為何就不過去了?我正愁著難得與他談一下家常呢。我還得給他幾兩銀子,封住他的嘴才行呢。走,我們快點兒過去!”
陳四姑只得無奈的跟著娘,朝著萬如九走了過去。還相隔著萬如九好幾丈遠,那劉梅花就高聲大氣的叫道:“他萬大叔,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歇息啊!”
萬如九聽見喊聲,旋即回過頭來,看見是劉梅花娘兒倆,就笑著道:“我從你們家出來後,又去章家潮口,報了一家的信。走到這裡,覺得累了,也就坐下來抽根煙。你們娘兒倆,這是要到哪裡去?”
“嗨,我們沒事,就想到攔羊鎮裡轉轉去!”劉梅花說著話時,就到了萬如九的跟前。
“那你們娘兒倆,也坐下來歇歇吧!”萬如九笑著道。
“反正沒有什麼事情的,歇歇就歇歇吧!”劉梅花說著,就挨著萬如九坐了下來。陳四姑則手握著大辮子,低著頭挨娘站著。
坐下之後的劉梅花,放低聲音對萬如九道:“我說他萬大叔,你看我家這回這樣做,真還有些對不起你呢!本來你上次來說,我和躍南都是很歡喜這門親事的。可就是四姑兒她爺爺,說什麼也不同意這件事。現在也弄得我們,左右為難呢!”
那萬如九聽劉梅花這樣一說,也便笑著道:“這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總之,又不會要我媒人貼個女兒來嫁。我只不過是平常看見,這四姑兒和王步寬玩耍得就好,再加上陳桂枝又找到我,要我來作這個大媒。既然是老太爺不同意,那也就有他的道理。今天早上,我和你家老太爺一起喝酒時,老太爺對我說的那些話,也是真的呢。你四姑兒這麼漂亮的妹兒,還愁找不到好婆家!沒事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