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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公指著章塵離的屍體,回過頭來問顧家春道:“你是在什麼時候,來叫他起床的?”
顧家春哭著答應道:“大概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你來叫他時,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章三公又問道。
“是的!”顧家春回答說。
這時,一同進屋的一個族人,突然高聲叫道:“怎麼在這床面前,來了一根吹火筒呢?我剛才踩著它一滑,差點兒摔了我一跤。”
眾人一聽,都顯得有點驚詫了。章駝子走過去,從那人手裡拿過那根吹火筒來,交到章三公手裡道:“這真還是根吹火筒呢!”
章三公接過那根吹火筒,左瞧瞧右看看。忽然,他看見那吹火筒上,有一絲血跡。章三公立即對章駝子道:“駝背兒,你趕快去檢查一下塵離的身體!”
章駝子聽話的上前去,搬弄起章塵離那軟塌塌的身體來。當他摸到章塵離的腦袋上時,手上便沾上了紅紅的血。章駝子忙走回來,驚慌的對章三公道:“三叔,章塵離的腦殼上,有血!”
章三公拿著吹火筒,兩眼直直的盯著顧家春,吼道:“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下子嚇懵了的顧家春,只是一個勁地道:“我、我......”
“我什麼,我的!”章三公氣憤地道:“給我把這個悍婦,帶到章家祠堂里去,家法侍候著!”
第二卷 梅河人家 第七章 顧
顧家春說不清道不明的被章氏族裡人,給帶到了章家祠堂里。幾個婦人惡眉惡眼的瞪著她。她本來就還未吃早飯,此時,肚子又空得慌,於是便顫顫抖抖個不停。她自己也不清楚,這族裡人為何,便要這樣對待自己。難道他們懷疑,是我用吹火筒,把章塵離給打死的不曾?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便看見,族裡的一大群男女老少,擁著那一瘸一拐的章三公,朝著祠堂里走了來。
章三公進到祠堂里來,他先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去給他們上了香,焚了紙錢。之後才轉回來,坐到那張族長專座,但已積滿了塵垢的太師椅上。接著,章家族裡稍有名氣的男人,也分別在太師椅兩邊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滿滿當當的一堂人,除了那些尚不醒世的小娃娃,還在嬉戲打鬧外,所有大人們的表情,都顯得十分的嚴肅。他們一個個的,都在靜靜的等候著族長章三公發話。
顧家春一見這陣勢,情知是大事不好了。但她此時想到,不能死蛇等著棒來打。於是,她不管不顧的,就先開口道:“三公,章塵離他,我的確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死的!”
這時的章三公,惡狠狠地瞪了顧家春一眼,對她吼叫道:“這個時候,沒你說話的權利。你先給*跪下再說!”
顧家春平常里嘴皮子就狠,在章家族裡是出了名的。所以族裡很多人,就看她不順眼。明顯的,那日的陣勢,是要過她的堂。可她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問章三公道:“三公,您們憑什麼,就要我下跪?”
“憑什麼?就憑*手裡的這根吹火筒!”章三公暴跳如雷道。
此時,滿堂族人,都朝顧家春大聲吼叫道:“你這悍婦,還不趕快對著列祖列宗,跪下!”
顧家春刁蠻歸刁蠻,但她此時卻很認勢。在此時此刻,她十分清楚,眾怒難犯。也就只好含著眼淚,跪到在地上。
等顧家春跪在地上後,那章三公又發話了。只聽章三公說道:“列祖列宗在上,我章儒傑對族下人,平常疏於教化,怠於訓導,治理不周,因而累累滋生事端。今天,我先向列祖列宗謝罪,再行懲辦惡人惡事。想我章家,世代居於七岳山麓,梅河岸邊的章家潮口,年代久遠。只因族裡人丁不盛,且常窩裡爭鬥不休。因而幾百年下來,文無文官,武沒武將。老少婦孺,多為睜眼瞎子。斗大之字,難識一筐。致使族人,累遭王、陳及其他大族人家欺負。族裡人敢怒而不敢言,避之猶恐不及。唯有族人章浩成,不顧中年喪妻之痛,獨自一人,茹苦含辛,送其子章塵離入學。章塵離十載寒暑,修章習文,中得秀才。乃我章家族裡一大榮耀。秀才塵離,對族裡老幼,禮賢下士,戒驕戒躁。可誰曾想到,秀才塵離,娶得一妻名顧家春,此人看是為人之婦,實則刁蠻悍婆。塵離本為文質彬彬之秀才,卻累累遭受惡妻的朝吵夕罵,不得一時安寧。更為甚者,今朝那刁蠻悍婦顧家春,竟然棒殺親夫章塵離於床笫之上。顧家春行徑惡劣,論罪當誅。現儒傑僅代表章氏族人,悉告列祖列宗:欲將其悍婦顧家春,沉水溺斃,以償塵離之命。望列祖列宗准允!”
跪在地上的顧家春,聽完章三公的話,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直奔前去,指著張三公罵道:“三公,我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不想過多地指責您。但如果您就這樣的武斷地說,那章塵離就是我給打死了的話,那我也只能說,您不僅冤枉了我,而且是天大的冤枉!皇天在上,現如今章塵離不是還沒有收屍嗎?而且你們不是還叫著駝子么叔,在我屋裡守著他麼?如果章塵離的身體,在沒有變得硬邦邦的之前,你們就這樣的處置我,那只會羞死您們章家整個一族人,而且那些已故的先人,也會跟著你們這群廢物蒙羞!如果我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的話,我娘家人,也是斷不會輕易放過您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