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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王軍英浮游到了洞口前。他舉起捏著匕首的右手,撐起石壁的斷口,浮在水面,然後推開手電筒的開關,往那方洞裡的幽黑區域探看去。
潭水的水面與方洞的洞頂平行著,洞水之間留下的縫隙,根本不能容下腦袋通過。他恐怕要潛水閉氣才能游進去。王軍英回過頭,投給咱們一個眼神,便撐著方岩洞的折斷處,憋足了一口氣。然後他胸口一抬,手頭齊收,就低身入水,開始下潛往裡游去。
鄧鴻超站在我旁邊,說了一句什麼。但我沒聽懂,可能是他的俄語口頭禪吧。
入水之後,潭水水面被攪起幾口漩渦,王軍英的身體漸漸在水面之下越變越淺,越變越糊,直至消失。原本平靜的水面,被他這一攪,也開始蕩漾起來。那潭水上方的七彩大蜘蛛,更是被這“波浪抖浪頭掀”的動靜嚇得半步不敢動。
希望他這“死馬當活馬醫”的招子,能碰到所謂的運氣。我盯著蕩漾的水面,開始祈禱。
“真能摸著門兒嗎?”旗娃憂心忡忡的看著水面,嘀咕道。
鄧鴻超伸展了一下身體,答道:“猜不准,要等他回來了,才能知道結果。”
旗娃顯然並不太抱希望,他撇了一下嘴巴,慢沉一口氣,往周圍胡亂掃視了一下。
被我們捏在手中的繩索,正一寸一寸的往水裡拖。自從經歷了懸崖上的驚險速滑後,我對繩索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排斥感——即便繩索是慢速的在手裡滑,我卻感覺那熾燙的摩擦感又聚在手心裡。
畢竟,雙手還沒康復完全。之前被急劇摩擦刮出血痕的手掌心,我僅是包紮了點兒紗布簡單處理。現在傷口開始痛腫起來,握上繩索後,更是有陣陣痛感傳來。
繩子沒入水中後,又斜拉著往那方形的岩洞裡帶去。岸上安靜異常,時間在十秒半分的在流逝,手中的繩索一寸又一寸的在往外放,而捆在另一頭的王軍英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來潭水延伸進那岩洞的水道還蠻深,不知道王軍英是到頭了,還是在繼續下潛尋找門道。
平穩放繩中,我又在腦袋裡將這個“逃脫方案”的步驟理了一遍。
還是那句話,我對這個法子並不報什麼希望。不報希望的原因很簡單,不論思維怎樣樂觀,我都無法相信面前這口潭水,真有一條水道能暢通無阻的讓我們順利游出天坑。那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雖然我不懂什麼地質知識,但我能猜到,老天爺塑修萬物之時,絕不會像施工隊修築水泥公路那般,平鋪直達,目的明確。水道里的情況,肯定要比我們複雜百倍。裡面也許錯綜複雜如交橋,水道貫通如路網,不大可能是我們設想的那樣“一馬平川”。
面前阻擋咱們的岩壁,不是木門,也不是泥牆,不是說找個狗洞就能鑽出去了。誰也說不清那該有多厚。假如有什麼出路,恐怕也該是需要在岩體裡頭百繞而尋後,藏匿在不易發現的暗水道中
可就算是王軍英在水下摸到了什麼暗水道,想要通過暗水道出去,也不會是像平地那般,可以輕鬆入道而出。誰知道那些水道多深多淺,或是多長多短,又或是多急多拐?我們幾個人身上,根本沒有任何輔助游水的裝備,又如何可以能通過暗水道逃出生天呢?
而其他的不可測因素,更是不勝枚舉。
總的來說,關於這個“逃離方案”,我們計劃得過於理想化了。甚至還沒來得及去考慮其可行性與不可行性,就倉促下水了。
但我之前也說了,在今天回憶起來,這只是當時情況下“沒有辦法的辦法”——五個人被困天險之下,有攀登之心,卻無崖可攀。比起焦頭爛額的原地打轉,往水裡亂摸門道,其實是一種發泄困苦、消磨精力的“集中表現”。
但總歸總,有句話講得很對,人類能世世代代走到今天,不是靠簡單的推理和臆想,靠的是勇敢無畏的探索精神。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這一個小小的偵察兵,見得不多,識得更不廣,僅憑自己的所知所見,就去想當然去胡猜水下的情況,不免有些膽大妄為了。
究竟能不能摸著什麼門道,還是需要等王軍英出水才知道。
時間靜靜的過去了大概三四分鐘,水面早已恢復了平靜,僅剩那一根繩子,還在不停得吃如入水中、拖進洞裡。我不由感嘆,王軍英這人的水性,還真是好。
只見繩索入水,不聽水下音訊,捏著繩索的四個人圍在潭水邊,焦急難耐。大家巴不得讓王軍英背上一個防水電台,讓他隨時向咱們匯報水下情況。黃班長不時的抬手看表,看算時間。
“還不上來。”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都三分半了。”
旗娃張開口,想說句什麼,但又憋住了。我能猜到,這小子又是在往不好的方向亂想。
但是,繩索的穩定滑動又表明,一切都還在王軍英的掌控範圍里。只是說,他這人還真是喜歡做些膽大的事情,一游就巴不得游出幾公里。他倒是爽了,但揪心的是咱們啊!
不過這也是好事,至少說明水道情況不錯,能讓他暢通無阻的游那麼遠。說不定,五個人這輩子所有的運氣如願集在了一起,便讓王軍英逮著了什麼好東西。
終於,在熱鍋上的螞蟻快要被煎熟的那一刻,水中的王軍英,可算是停下了身子。而手中繩索,終於停止了溜動。現在,我們就該等他拉繩發信號,將他拉出水面,接著揭開“大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