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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之前所說的水聲,隊伍一路靠了過去。
果然,步子靠過,水聲越發響耳,黃班長拿著的光束里,也出現了漬漬水光。幽閉悶靜的石穴里,也撲來一陣刺骨寒意。我渴望已久的水源,竟然會在地底下出現!
之前四個人借著王軍英的水壺,稍微補充了點兒水分。但那顯然不夠。聽聞水聲,眾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越靠越近,如雨一般的水滴,忽然從黑暗裡滴進了我的後頸。水滴擠走了汗液,疲累的身軀,瞬間沁涼透爽。
還未來得及驚呼,面前那黃班長,就探到了更為喜詫的玩意兒。
一片幽幽的地下水,嘩啦啦的在隊伍面前、在黑暗中,歡快流淌。
我記不起是誰帶起頭,將腦袋埋進那流淌的水河中。長久的石里穿行,一整天的辛勞疲憊,都在歡快的水聲中,在柔滑的水浪中,這一刻里,規整為零。浸爽如水,這片水流,是對五個人的最好饋贈!
沒人再去顧及頭頂滴下的“吝嗇”水滴,也沒人顧及這地底之下流淌的水源是否潔淨,五個人卸下了裝具,爬跪在水岸邊,偏側腦袋,將腦袋半沒入水中,口鼻逆向水流,張嘴痛飲,巴不得將這一片暗水,全全收入肚中!
我清晰的記著,當時那興奮的旗娃,覺著這還不夠過癮,竟一腳踏入了那半膝深的水流,歡快的舞起了水。黃班長讓他回來,我則訓斥他道:“要他娘游水,滾下邊兒去,別在上頭一攪,全是你這小子的汗臭味兒!”
水流一路向下,期間也有階梯狀的岩石在水間頂出,形成幾道小坎似的瀑布。旗娃便踩著半膝深的水,坐到那瀑布上戲水作樂。
一頓暢飲,渴意的緩解速度,甚至還趕不上清水入肚的速度。幾人喝了個滿滿脹脹的水肚,滿意的拭唇離岸,嗝聲連連。謹慎的黃班長為了安全,將那黑暗中戲水的旗娃,叫了回來。下了“餐桌”,還得“打包”。眾人擰開水壺,將空懸已久的水壺,灌了個滿滿當當。
看看手錶,現在已是深夜。
雖然在這永不見天日的環境中,時間,已經沒什麼概念可說。但別忘了,從今天下午突然遭遇越軍士兵到現在,走了霉運的我們,就沒好好歇停過。哪怕是以前跑過的急行軍,也不如現在疲憊。
現在的疲憊,是雙重的,心理和生理都有。
我們該休息了。
簡單察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條地下流水外,是一個相當寬闊的廳道。方才那橫亂的岩石,一路過渡,漸漸變緩,腳下的石面,雖然還是石包湧現,凹凸不平,但比起剛才,已經算是“柏油馬路”了。
就說這條地下流水,光束探照中,上不著源頭,下不看邊際,河道寬闊而冗長,不知道在地底下開頂出了幾公里。說得形象點兒,那就像是一個地底大隧道,就算三四輛解放卡車前來並行,都還有寬餘空間。
不太寬闊的地下流水,就在這闊大如隧道的石岩河道里,長久不息。至於這條流水是從何而來,我那點兒知識面,就不夠追根溯源了。但感覺得出,這應該是一道地下河流。
後來我了解到,在我們腳下的地底,並不儘是石岩而已。由各個地方積聚而來的水流,會滲入了地底下,形成地下河。我們知道,地球上的水,海水占絕大多數,淡水是極少數。而除了陸地上明面的江河湖水儲量,這些暗底流動的地下河水,更是無法探清全部,誰也不知道儲量有多少。
地下河有大有小,大則形成江湖,小則涓涓細流而已,至於說,這些河水又會一路流到哪裡,又如何在地底下完成水流循環,我就不甚知乎了。
寬廣的河道,水聲連連,整個地穴空間裡,都是連綿不絕,而又空曠靜怡的流水聲響。如此巨大的空間,給予我們很大震撼。比起這些地底之中,萬億年來默默存立的宏偉奇觀,我們在地面上興起的、大肆報料的土木工程,不過是漠中一沙,無力匹敵。在這種地方,人類的渺小暴露無遺。
河水雖淺,但流得很寬,不斷從上方黑暗滲下的水,豆大如雨滴,這兒顯然不適合落腳。看起來,下游那一片比較乾燥,我們便沿下而走,尋找落腳點。
未經黃班長同意,我就打開了自己的那一支手電筒。因為,我很想細瞧一下,這個地底之下,無人留眼過的奇觀。一探之下,果有發現。地底隧道不僅長得可怕,連高度也超乎我的想像。光束向上,甚至都不能“一站到達”。
因距離而變散的光圈,僅能勉強到達隧道的頂部。模模糊糊中,我依稀辨見了那上邊兒掛著的團團石筍,以及拱收多變的頂端。石筍後的灰白岩石,印發著泛黃的紋路。紋路像沉積在岩內的骨頭化石,也像人為所作的壁畫。
我不禁猜想,這暗無天日的下邊兒,難不成還有人類存在過?當然,那最可能是岩石雜積出來的紋路罷了。
順著河流,我將光束射至對岸,但光束橫過水麵,飛穿過去之後,卻是被黑暗徹底吞噬掉,探不到任何事物。嘩!真他娘大得可怕!光不著物,黑無邊境,我只能用所知所見,去幻想那河道那邊兒的未知未見,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走著走著,腳下的地勢,忽然抬升起來。前邊兒的地形如平滑的曲線,出現了一個山包似的岩體。光束射上,發現那山包上,有一定面積的平岩。平岩高高在上,離流淌的河水大概有個五六米高,是個休憩紮營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