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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急漂了一段時間。雖然目力不夠,但能猜到,我們應該是浮在地下河的中間。否則,河道邊緣的那些亂石,早就把咱們撞成肉泥了。
被撞得暈沉沉的腦袋,在急劇的沉浮中,得以恢復。我不禁開始想,這條不知其頭,不知其尾的地下河,會把咱們衝到哪裡去呢?這幽靜的地底下,地下河道又會有多長?我們,被徹底沖亂了線路,又該如何走出這裡?
當然,這些疑問,個個都是後話。目前來說,並不重要。河裡的暗岩,以及冰涼的河水,才是我們的最大威脅。岩石可以撞死人,同時,環浸身體的、冰涼的河水,也可以凍死人。即便就這樣一路無礙的衝下去,咱們也會被這些水,一點點的耗盡身體熱量,然後溺水而亡。
帶著重量在水中浮游,不僅考驗水性,更也耗費力量。力量若是耗光,便就沉入暗水,再無法撈起。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分岔口
一路上,水聲蓋耳,視野徹黑,別說是交流了,大家連彼此的位置都看不清楚。僅能做的,只是一些無意義的吼叫。至於說隊伍里的其他人是什麼情況,我根本無法知曉。掙扎呼吸中,腦袋裡不停重複著負面的情緒,我想,逃過了那麼多次劫難,這一次,該是久行夜路,萬中有一——恐怕要交代在這裡了吧!
速水急推,浮浮沉沉,那感覺很奇幻,很不真實。無盡的黑暗,伸延了無盡的想像,我似乎覺得,這裡並不是在地底下,也不是什麼地下河,而是一路涌流進地獄的深海水渦。
一段順暢的漂流後,再之後的水程,就不如這樣順暢了。水道忽而彎拐斜窄,忽上忽下,腳下踢到幾次暗岩,肩膀刮撞到幾次滑壁。到最後,我只顧在重壓下換氣呼吸,根本不知道是撞在了石頭上,還是被浪頭所打。
七彎八拐的河道,像是一台全自動洗衣機,將我們攪來攪去,一刻不停。所幸的是,這些撞擊雖然疼痛,但還沒讓我喪掉性命、喪掉意識。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地勢還在一路向下,水流的速度沒有慢下來。
最後,在長久的漂流中,在攪沖身體的急流中,忽覺胸膛一陣急勒,差點將肋骨折斷、氣息逼停。浪頭一下子蓋過了我的面目,我抓著緊繃的繩子,趕緊抬面呼氣。
浪頭拍腦,繩子猛拽,我仔細一感覺,發現整個身體竟然在湍急的河水中,穩穩停了住。
由於胸膛上捆了一圈繩子,所以這一個急停,讓胸口肋骨一陣持續的勒疼。猛水拍打中,我趕緊動起手指,扣進勒在胸前的繩子,猛力往外拉,這才感覺好受了點兒。但是繩索的勒里持續而來,一絲都沒有松下。五個人都捆在身子上,除了繩兩頭的黃班長和張旗正,被“捆”在中間的我們,被勒停之後,自然要承受相當大的重量。
其帶來的疼痛,可想而知。
這是怎麼了?
疼痛之中我醒回了神,難道真是有誰力大無窮,在水中之中穩住了身體,拉穩了隊伍?現在的情況是,這裡是一個坡度向下的水道,繩索穩穩捆住了我,而我的身體,則被不停下沖的水浪,沖得差不多與水面平行。如同一個拉著繩子的衝浪板。
並且,我能感覺到,我的右肩膀,真切的貼靠著一道石壁。難道這是靠岸了?浪頭扑打後腦中,我睜大眼睛,放手一摸,想摸到能靠身的地方。
只要有了能抓取的地方,咱們就能穩住身體,逃脫猛獸一般的地下河,胸膛也不用再受痛了!
但是,手掌傳來的觸感,卻是滑溜溜的一片。那感覺,不像是在摸石頭,而是摸住了一塊滑溜溜的、圓潤如水的玉石。當然,那不可能是玉石。這種如同打上了潤滑劑的觸感,是常年浸泡在水中的石頭所特有的。
滑溜不說,上面更是平整的一片,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抓取的地方。
胸口勒疼,我感覺放回了手,盡力收腹抬胸,以讓腦袋高出水浪拍打的水面。沖浮的雙腳往下一觸,甚至能感覺到水下的岩石。但是,我根本站不起身,水流的衝力實在太大,腳底好不容易放上去,就會被立即沖走。
我放棄了摸索,回手外抓繩索,這才感覺胸口舒服了一點兒。
由於繩子是在身體上穿環而過,兩頭力量的緊繃下,水浪的沖打下,我整個身子忽而一扭,被沖得正對向那滑潤的石壁。
黑暗中,我在浪頭的拍腦中,左顧右盼,上看下望,想找到其他人的影子。可是,就如之前那樣,周圍還是被黑暗所包裹。最奇怪的是,連之前的光點都看不見了。水浪不停沖打側臉,令人呼吸難受。我擺回腦袋,立即閉回了眼。
他們都被沖走了?陣陣惶恐襲上心頭。
不對,不對,我否決著,繩子之所以會這麼勒人,就說明繩頭上還有重量,還有人捆在上邊兒。回想一下,按照繩索捆繞的順序,將我夾在中間的,是王軍英和旗娃。我想也沒想,就扯起嗓子,一上一下的喊著他倆的名字。
“在,在這兒呢!”在那水道的更下面,在我身下,果然傳來了一聲答語。
“張旗正?”水聲咆哮中,那聲音有點兒像旗娃的口音。
“是我,是我!”他在黑暗裡抵抗著水聲,奮力答著,“你……們,你們都在上邊兒嗎?”
怪不得,旗娃的重量全壓在繩子上,胸口不疼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