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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隊伍當前的任務沒有別的,就是逃出天坑。如果走不出這裡,其他一切都免談。如果那拱洞裡頭真有乾坤,真有什麼秘密出口,不論怎麼說我們也得要去看一看。這樣一想,神秘兮兮的人影兒忽然也變得不可怕了——哪怕是圍上一個團的敵兵,咱們也得硬著頭皮去突圍。
如果怕這怕哪,不去尋路,我們遲早也會困死在這裡頭。
我這番猜想,倒是給漫無目的隊伍帶來了一個尋得著的目標。人最不能丟掉的就是希望,尤其是在困境中。作為隊伍領頭的黃班長,自然是希望咱們早日逃離天坑,繼續任務。他同意去探洞。
五人起身出林,又朝石口大開的拱洞走了回去。
邁出步伐的我不會想到,逃脫越軍士兵並不代表後事順利。這場噩夢,才剛剛開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腳印
沿著原路,五雙解放鞋踏上了石灘。五個人沒有放鬆警惕,大家瞻前顧後,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這大洞子要是真能出去,越南猴子不可能不知道吧?”舉槍警視著的旗娃忽然說,“他們會不會全窩在裡頭,把咱堵著?”
“去看了才知道。”我說。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鄧鴻超冒了一句官腔。
旗娃點頭,念叨著:“真理,真理……”
劉思革那空癟的背囊還丟在原地,五個人盯掃了一眼,就越過步子,往更裡面走去。陰涼的潮氣又撲面而來,雞皮疙瘩在衣襟之下立起。如旗娃所說,在這陰涼的地方待久了,還真有點兒想念陽光。
地勢漸漸開始往下傾斜,碎石開始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陡尖的石面。石面上閃著水光,積著小水坑,頭頂開始有浸涼的水滴落下來。陡尖的石面很不好走,除了有滑腳的水漬,更有成片的苔蘚覆在上面。
我不慎腳跟踩滑,一屁股摔坐到凸陡的石面上,碎石硌肉,冰涼的水漬也浸進了褲子的布料,透涼提神。
隨著路面的傾斜,拱洞的洞頂也隨著破面而急收下降,僅在頭頂七八米高的地方橫亘著,幾乎與石破角度平行的勢頭往下收生。我以為進洞後光線會變暗,實則不然。裡面的視野很清晰,甚至能看到有微弱的光線從洞裡邊兒滲出來。
難道真有什麼隱秘出口?我有點兒興奮。
石道斜坡的勁頭是一灘淺水。就跟我之前在洞外看到的一樣。但走近之後,發現這灘淺水面積不小,就跟農家院裡的魚塘差不多大,更有延伸進黑暗裡我看不見的地方。
淺水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水底下那平整的石面。幾坨樣子怪異,個頭龐大的石頭擋在斜坡的盡頭,五個人踏上石頭上的苔蘚,躍進淺水灘里。啪嗒幾聲,淺水飛濺,五個人踩進了水中。
淺水比看起來要深,一腳下去,水面就淹沒至腳踝、灌進鞋裡。刺骨的涼意又從腳底下蔓延上身。
旗娃嘶嘶的叫了兩聲,忍不住抱怨道:“這他媽比冰棍兒還涼,咱這是進了冰窖子還是啥?”
“嘴巴閉好。”警覺的王軍英瞥了他一眼。
其實在悶熱的三伏天裡,這點兒溫度根本也談不上刺骨。只是說五個人在陰涼處歇息慣了,身體狀態已經隨低溫而調節,再碰上溫度更低的玩意兒,自然會有不適感。如果在悶熱的林子裡走上半個小時,用這灘水往旗娃身上一淋,我保證他小子爽得哇哇叫。
水滴落下的響聲,不時在這幽靜的洞穴里響起。神秘之中,帶著一絲禪意,仿若寺廟的和尚在敲木魚。水滴由洞頂而落,洞頂上倒掛著尖銳如刀刃的石筍,石筍眾多,有長有斷,有大有小,頗有幾分魔幻色彩,像是走入了異域一般。
從天而降的水滴,便就是積在石筍尖,過重而落,夜以繼日的為這幽洞增添細窣動靜。
走身一看,前頭果然很闊。此時五個人已經進入“洞廳”,穹窿如天的洞頂,拱立在咱們上方,氣勢甚足。而洞廳仿似巨大無邊,往裡延伸的部分時明時暗,說不清楚有多大。
而腳下這一灘淺水,一路蔓延,越生越寬,我又發現,農家的魚塘已經不可以和它相比較了。那面積,估計要好幾個生產隊的魚塘拼湊起來,才有比較的條件。
在洞廳里往前蔓延的淺水灘,一路閃著水光,越發明亮。順前一看,淺水灘的盡頭竟還閃著波光粼粼的一片——一道直直的光柱,斜射在水灘之上!
有門兒!我猛眨著眼皮。
有光柱射進來,就說明這洞裡邊兒有缺口!有缺口,就說不定有出口!其他四個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斜射進洞的光柱。光柱如茫茫大海里的燈塔,指引著我們的去路。黃班長沒有下令,四個人就默契的朝光柱調整著方向。與其說是默契,倒不如說是本能。
天無絕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啊!
淺水灘並沒有附滿整個洞廳的地面,它僅是呈一個橢圓長條形,一路往洞廳的右側延去。在淺水灘的周圍,積著泥沙,堆著碎石,那樣子,竟還有點兒像斷流的河床,也像河岸的沙石灘。
五個人踢著淺水,走出了水灘,解放鞋踏上了鬆軟的沙灘。
事實上,儘管那道耀眼的光柱就斜立在前方,但充滿魔幻氣息的洞穴,仍讓我們忍不住東瞧西盯。淺水灘旁,除了軟沙細石之外,並不是一望無垠的空曠。洞頂有高掛的石筍,洞底也冒出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