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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參軍那年,高考就已經恢復了。所以身在軍營的我,聽到這些消息後不免心痒痒,抱怨枯燥的軍營束縛了我的才識,一直等著復員回家。但服役期滿了之後,我自己又因為一些原因,選擇留在了部隊。老油條磨來油去,一待就是兩屆兵。
恰逢國家開始有改革的跡象,過去的那一套正在消亡。家裡的來信說,部隊裡如果呆不下去的話,就回來。家裡有親戚去搞了“投機倒把”,也就是做生意,結果一夜暴富,瀟灑得很。我就考慮著,如果還在部隊裡還混不出頭,我就該跳出這個“鐵飯碗”,復員回家了。
眼看我就要復員,結果被調進偵察部隊才一年多,就來了這檔子事。因為上前線的傳聞不假,沒過多久,各師的偵察部隊,全被抽調出來,組建起了軍區的“偵察大隊”。
但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有幾分興奮與期待。期待個什麼呢,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回來後,我有過進軍校學習的機會,結果好磨歹磨,我碰著了紀律,直接就給我的機會弔銷了。到現在,仍然還是一個班長給我擱著。所以我估摸著,重回前線,就有機會可以立功,再爭取爭取換一個正職軍官回來,假如真的復員回地方了,會好一點。
畢竟老油條“煎”了六年,誰都想換回個好結果。
至於說復員回家搞“投機倒把”,我不過是把它當成最差的打算罷了。那時候國家究竟要如何改,改多少,沒人講得清楚。但無論國家要怎麼改,能吃一口“鐵飯碗”,無疑才是最讓人穩心的。
七九年去過越南的,沒死的,回來後基本都是去了機關,升了連營,仕途安穩。像我這種留下來又沒上去的,少之又少。我這個還在底層掙扎、苦苦度日的“老資格”,心裡肯定憋得慌。
當然啊,要說回前線,我是不想的,但人在部隊,只能聽命令。既然要回去,我只能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
回前線的消息沒傳開多久,分隊就開始沒日沒夜的搞訓練。大家心裡有了底,訓練起來都很認真。其實後來才知道,這次不是去搞大規模的反擊戰,而是越南猴子又在邊境開始鬧事,我們要搞“輪戰”。
這裡簡單說一下,這場“對越自衛反擊戰”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也就是七九年那次,我們打進了越南的領土。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教訓了越南人,達到反擊目的,我們就撤軍了。
第二個階段,是撤軍後的1984年,越南調回了所謂的“主力軍”,開始在邊境反撲,就開始了“兩山輪戰”。所謂輪戰,就是軍委抽調各軍區,輪著和越南人打。
斷斷續續的衝突,直到1989年才結束。我也是後來才聽說,越南這次反撲,派了不少特工到邊境騷擾滋事,弄得邊境人心惶惶。所以我們偵察分隊,就是派去“以小對小”,搞反滲透的。畢竟以大部隊和越南特工打,就像炮彈打蚊子,效率低,投入也大。
可是,我雖然作為軍區偵察大隊的一員,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隨大部隊一起去過老山,更沒有和越南特工交過手。關於“兩山輪戰”的一切,我全都是聽說的。
為什麼是聽說呢?因為我這第二次回越南,根本就沒和大隊一起上過“前線”。在大隊準備開進越南之前,發生了一件不合常理的怪事。
要說怪,也不是有多怪。只不過對當時的我來說,有些想不明白。當時訓練開始還沒幾天,隊裡突然來了命令,讓我去師部報導。我這一個小小的班長,還是第一次被叫去師部。集合的地點,是在偵察處的水泥壩子裡。陸陸續續好幾十號人,集結在了這裡。
然後,偵查處長出來點了一次名,就直接用卡車把我們拉走了。這幾十號人里,我就認識兩個,其餘的都是些生面孔。大家私下裡一交流,都不知道拉我們出來是要幹什麼。卡車把我們運到了老林子裡的一個駐地,再之後的幾天,駐地的人帶著我們開始了集中訓練。訓練完了,又弄了一個考核。
考核的內容跟平時差不了多少,也就是實戰的偵察各項技能,和理論的軍事地形學幾個文化學科。考核一完,偵察處長又來點了一次名。這次呢,他從咱們這幾十號人里,點出了五個人,其中一個就有我。
還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我們被點出的這五個,就被偵察處長送上了另一輛軍卡車接走。卡車開出了老林子的駐地,把我們運回了偵察處。處長領著我們進了一棟樓,進入了一個會議室里。五個人對著室內的花地圖,列成了一排。
隔幾分鐘,偵察處長慢悠悠的走進來,身邊還多了一個人。那人上了些年紀,至少得有個五六十的歲數。那個時候,部隊裡還沒恢復軍銜,從官到兵穿的都是“三點紅,一點綠”的六五軍裝。所以在部隊裡,光靠衣著是根本不能知曉一個人的職務。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這把年紀還能留在軍營,十有八九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幹部。甚至首長級別的人。
但是他的身份直到今天我也沒弄清楚,也僅僅見過這一面。就暫且稱他為“老幹部”吧。
老幹部腰有些駝,他背著雙手,進門後就打量著我們。看了一會兒,他點點頭,看著我們說:“嗯,不錯。既然都挑了幾次,肯定都是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