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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為繁枝密葉的叢林,清理出了一塊“空地”。空地便就是爆炸後的淨空區域。這片空地在我視野的右方,那裡邊兒的繁草細樹都被炸了個空,視線不再如之前那樣受阻。
果不其然,幾個越軍士兵,靠著那片空地旁的粗樹細干,低身摸了過來。
“我日你個舅爺奶!”身子虛弱、面色蒼白的劉思革,罵聲突然變得有勁兒。他憤怒的扣動了扳機。剛才的爆炸,又在他那蒼白的面目上,增添了幾道明晃扎眼的血痕。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崖邊速降
反擊的一排子彈打過去,又讓逼壓過來的越軍趴下了身子,不敢起身。但同時,爆炸帶來開闊視野讓我們失去了一定的枝葉掩護,敵兵們能較為清晰的看到咱們。反擊的子彈一過去,那面的攻擊子彈,又是一排排朝我們打來。好幾顆彈頭,就釘在前邊兒的樹幹上,讓我們也不敢再探頭還擊,只敢畏縮在樹幹之後。
這時,王軍英從地面蹲起,他示意已經繞好了繩樁。黃班長比著手勢指揮,耳鳴之中,我聽到他對王軍英令道:“你,先把劉思革捆好,放他下去!然後是——”
黃班長顫抖的手指著鄧鴻超,接著說:“然後你再下去!”
但劉思革的身體情況,恐怕是無力下崖。這倒是一個新的問題,繩索滑降,必然要用到雙手的勁兒,而子彈過肩,他那一雙手,恐怕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氣。
“我沒毛病,你們先走,我掩護!”黃班長剛指揮完,劉思革卻吼大了嗓門,反駁了一句。
然後,這個帶著槍傷的老小子,表情痛苦的靠著樹幹坐了下來,他側頭出樹,艱難的舉起衝鋒鎗,放屁似的干打了兩發出去。
“這時候你還他娘犯犟,讓你走就走!”我對他吼了一句。生命關頭,這小子又他娘的扯拐,又要發什麼善心!
手中的兩股繩頭這時已經串繞完成,我用力扯了扯,確認堅固可靠後,就躲著飛來的子彈,趴下身子,再靠近崖頭的樹幹上繞繩做樁。
“我說沒毛病就是沒毛病!”他犟如一頭受傷的老牛,還是待在原地,不肯動上半步。這種時候,誰最先走,就意味著誰活下來的希望最大,已經丟掉半條命的他,竟還親手送走了這寶貴的機會!
情況緊急,急不可耐的黃班長,沒時間,更沒耐心再繼續勸他,他一手指向鄧鴻超,說:“那你走,快準備!”
這讓我氣得不行,受著傷的劉思革該走卻不走,非要在這種時刻禮讓先行。皇帝不急太監急,我真想一拳把他打暈,再用繩子把他捆上一圈,直接扔下崖頭!
樹樁上的繩結很快被我打好,抬起身子,我看向舉槍守敵的劉思革,氣得鼻子吐氣。罷了,你這臭老小子愛走不走,老子可懶得為你操那麼多心!兩個繩樁已經繞好,我便畏縮著身子,將盤繞的大捆繩子一把甩下了崖頭。
探頭一看,晃晃悠悠、如長蛇的繩索,被重力帶入了天坑裡頭。很快,繩索的長身就直直的盪在崖壁之間,最底下的繩頭沒入了天坑裡的樹冠之中。剛好,長度剛好。
我的繩樁差不多繞好,王軍英這時又翻出好了幾捆繩子,準備用來當作安全繩。
“來不及了,直接走!”黃班長換著彈匣,對王軍英大聲說道。
索降不是說甩一根繩子就可以順著滑下去了,沒那麼簡單。那是一門技術活兒,其中的門道相當多,更何況是要索降如此高的距離。保證安全,是第一項要做好的措施,否則,沒有安全措施的索降,自然有極大的風險。
懸崖下的高度,是我在偵察連訓練時,從未接觸過的。事實上,偵察兵不是登山隊員,更不是類似於工兵那種技術性很強的兵種,我們會的東西很多,但全面發展,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全面平庸。
比如說攀岩、索降的技巧,與那些專業隊員比起來,我們不過是有那麼一點兒基礎罷了。攀岩我們接觸得更多,而掛繩索降,我更多是在邊境臨戰訓練時,考慮到任務需要,才臨時加學的。
而黃班長的意思,就是省去安全措施,直接甩他一根繩子出去,再直接滑降。嚴格來說,這不算索降,應該叫速降。因為索降是要配合許多工具安全的從繩索降下,那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大家一定在電視裡頭看過士兵從直升機上迅速滑下的場面,那一種抱著繩子一溜煙兒的滑下,就叫速降。
“直接滑?”王軍英有些驚訝,“這繩頭能穩得住嗎?”
速降比不得穩穩的在繩索上下降,除去人體本身的重量外,我們身上還有相當重量的裝備。並且,下滑時產生的重力加速度,也會落在孤零零的繩索上。
“來不及了!就直接滑,趕快!”黃班長雙眼盯敵,一口催促。
當然,黃班長並沒有急昏了頭。因為這不是在訓練場上訓練,逼壓而來的越軍士兵,不會幹巴巴的等著我們做好安全措施,再慢慢索降下崖。速降下如此高的懸崖,儘管風險極大,但也算有那麼一點兒生機。但要是越軍士兵逼至面前,我們就是必死無疑。
王軍英點頭,沒再繼續猶豫。他收回繩索,背上背囊,就將鄧鴻超叫到了崖頭。
“手套戴好,手像我這樣捏好,”王軍英低身躲在樹幹後面,捏著繩索向鄧鴻超講解著,“滑去下的時候手一松一緊,腳也要一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