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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如此雲淡風輕,還企圖要被殺者感恩戴德。
江凌晚燃起渾身戰意,熱血沸騰!
殺風瀰漫四野。
雁聲低回,喑啞悲鳴。
舟祁豫看了一眼昏迷的唐秀瑤,道:“小葉子和我說,你已經改邪歸正。”
他直視江凌晚,慟然質問:你這麼做,不怕再傷帝君的心嗎?”
江凌晚的神色只在對方提及琴圓時稍許柔和,“他如今不是神之軀。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洗去他的記憶,將他帶迴風凌夜渡,繼續寵他愛他。”
他眼神驟然轉冷,“至於你們……都該給師父陪葬!”
千古血怨,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江凌晚一字一句,厲聲喝道:“弒愛之恨,封印之辱,今日,全部奉還於你!”
舟祁豫聲音低低地說:“你真是……令人心寒!”
話音還未落地,雙方已然同襲而出。
江凌晚血刀橫掃,雷霆氣慣,攻勢燎原!
舟祁豫輕輕拂手,飛花為盾,以柔克剛。
怎料,刀風倏至。
但他依舊進退有餘。
舟祁豫摘下花環,翻手間化為一柄鋒芒森森的銳利寒劍。
他眼神一冷,指挾金光,橫劍揮掃。
刀猛劍快,強勢激鬥,鏗然相交,光影霓虹。
同門師兄弟,招中變招,極端相對,驚天滅世!
這一場生死鏖戰,直打得風雲變幻,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不知過了多久,唐秀瑤悠悠轉醒。南歸夢神情一松,便聽他焦急地說:“夢夢,你沒事吧?”
南歸夢眉眼含嗔地瞪了他一眼,“心臟病要被你嚇出來了!”
唐秀瑤伸手抱住他,忽然雙耳動了動,道:“什麼聲音?”
風中隱隱約約傳來陣陣龍吟。
南歸夢道:“好像是……琴圓的聲音。”他凝神細聽,神色嚴肅地說:“他在說……很痛苦。”
酣戰中的兩人也聽到了這斷斷續續的龍吟。
戰局頓變。
江凌晚率先收招,欲沖向南歸夢,舟祁豫及時攔在他身前。
江凌晚神色猙獰地問道:“他在哪裡?”
南歸夢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他在山海世界。他去了招搖山,找狌狌。”
他的話還沒說完,江凌晚已經消失不見。
南歸夢欲提槍再追,舟祁豫伸手攔下,說:“讓他瘋個夠吧。”
江凌晚衣袂飄風,闖入結界。他佇立在極天之巔上,縱目遠眺疆域遼闊的山海世界,心念:你在哪裡?
隨著海風飄來的龍吟時有時無。
黑色的詭異符文悄無聲息地蔓延,爬滿江凌晚的左臉。
他的異色雙瞳驟然一變,紅得欲滴出血來。
邪魔之氣籠罩荒野,再現鬼王殺陣!
萬里雲濤捲來,勢若奔馬;地涌三丈烈焰,迅速蔓延,燎原之火,銳不可當。
鬼軍大軍瞬間集結,浩浩蕩蕩,靜待號令。
江凌晚冷冷地道:“找出你們的王后,遇到攔路者,殺無赦!”
鬼將道:“有許多靈識初開的異獸。”
江凌晚道:“殺!”
“是!”
應聲震天響,鬼軍動地搖。
狌狌躲在洞穴中,瑟瑟發抖。它們牢牢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裡祈求道:千萬別讓這些神通廣大的“劊子手”發現。
江凌晚放出魂體。
熊熊烈火包裹威風凜凜的雄麒。它足踏大地,震天一吼,風起浪涌,雲海翻騰。
隆隆巨響,震裂蒼穹!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久久等不到回應,江凌晚心痛欲碎,只能將無邊怒意化為殘酷殺意。
殺!
殺!
殺!
殺光這些人,這些企圖傷害你的人!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江凌晚,江凌晚,不要再殺了……”
琴圓細若遊絲的呼喚,喚回了江凌晚的神智。
他問:“你在哪裡?”
琴圓道:“疏屬山……”
在凝眸一瞬,在嘆息之間。
鬼王與焰麒雙雙到達疏屬山,卻見到了心神欲裂的一幕。
他摯愛的人,將自己封閉在結界中,一劍一劍割下自己的肉,用疼痛保持清醒。
無需江凌晚指示,焰麒已經張開血盆大口,猛然撲向貳負,在剎那間,將他咬得血肉模糊。
貳負哀嚎不及,已被焰麒撕碎。
江凌晚撤去結界,想要靠近,卻見琴圓如驚弓之鳥一般,神色驚惶地叫道:“滾開!”
江凌晚褪去全身令人恐懼的黑符,神色溫柔地說:“圓圓,是我。”
琴圓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幾分。他道:“江凌晚?”
江凌晚急忙點頭,“是我。”他說著想要接近,琴圓立刻劍鋒一轉,對準他道:“你把解藥給猰貐!”
江凌晚見到貳負時,便猜到後者已經將真相告知琴圓。他點頭應允,“我會讓猰貐恢復本性。你快過來。乖,到我身邊來。”
他走近幾步。
琴圓厲聲喝道:“你站住!”他將寒劍對準自己的胳膊,威脅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繼續自殘!”
江凌晚心疼得要掉眼淚。他臉色慘白,聲音顫抖:“我不動,我不動!你放下劍,乖,先放下劍。”
琴圓不為所動,只冷冷地追問:“那天夢裡,我見到的陣法是什麼?”
江凌晚如實以對,“祭靈術。一種用來召喚魔神的陣法。”
琴圓不敢置信地問:“你想讓魔神臨世?”
江凌晚坦然地道,“是。”
聽他如此大方地承認,琴圓緊緊握住手中之劍,力道之大,能聽見骨節的“嘎吱”聲。
他淚眼質問:“你一直欺騙我們?”
江凌晚道:“是。”
他坦蕩地一步步走近琴圓,後者立刻劍指他,怒斥,“別過來!”
江凌晚沒有止步,他神色誠摯地道:“是我不對,你可以殺我,別傷害自己。”
眼見他的胸膛即將觸上劍尖一刻。
琴圓丟下寒劍,神色崩潰地大聲質問:“不是說好要一起做共產主義接班人的嗎?!”
原本摯愛生死對峙的悲傷氣氛,瞬間被這句啼笑皆非的話而打破。
琴圓心亂如麻。
他能怎麼辦呢?他也很絕望啊!
殺了江凌晚嗎?能下得去手殺,當年他也不會挖心自裁以謝天下。
他不是合格的時間之神,亦不是合格的少先隊員。
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記起,他還沒入團,只是個普通的人民群眾。
在他分神剎那,江凌晚覷隙把琴圓摟入懷中。
他輕輕握上琴圓汨汨流血的胳膊,催動玄力為他療傷,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癒合,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