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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審訊
同性戀什麼的, 在朱翠芬意識到兒子出現幻覺之後,就覺得無足輕重了。
畢竟同性戀只是一種正常的性取向, 而幻覺很可能是精神疾病引起的。
與其說她是對兒子是個同性戀感到不滿, 倒不如說是她被兒子嚇了一跳。
這也是薛小花從小到大熊出來的的慣性, 但凡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揍一頓總沒錯。
家庭會議虎頭蛇尾的結束。朱翠芬早早洗完澡,往床上一坐, 開始漸漸冷靜下來,自言自語:“認真想想, 同性戀又不是打一頓能打得好的。‘打好’了又能怎麼樣呢?讓兒子去騙婚嗎?就為了一個所謂的孫子?現在不孕不育和丁克家庭的多了去了, 結婚也不一定有孩子啊。”
比起連細胞都還沒有一個的孫子,當然是眼前的兒子更加重要。
薛爸爸比朱翠芬更冷靜:“咱們就算是讓小花兒娶個姑娘, 他也肯定是不會喜歡人家的。到時候家裡面天天世界大戰, 想想就累人。”
他們每天在外面打拼, 那麼辛苦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家裡的老人小孩兒能舒服一點嗎?自家小花兒是不省心,可家裡的環境和睦, 每天回家都高高興興的。
他想到差不多年紀, 家庭不和睦的朋友:“銷售部的老徐,知道不?”
“嗯, 他怎麼了?”朱翠芬還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提起一個老員工做什麼。
“老徐要離婚了,說是家裡面婆媳問題太嚴重, 天天吵架。”薛爸爸搖了搖頭,乾脆起床去倒了杯酒給老婆, “喝一杯,明天還要上班呢。”
酒是他老丈人自釀的果酒,口味不錯,夫妻兩個平時晚飯的時候,都會來上一小杯。
朱翠芬慢慢喝了兩口,感覺不可思議:“老徐不是去年才結的婚嗎?”
薛爸爸“嗯”了一聲:“你想要是阿禮給咱們當兒媳,肯定不會有這種問題。反正阿禮本來就像是咱們半個兒子。你不是總眼饞阿禮嗎?”
謝小熊和薛小花是對照組——別人家的小孩兒VS.我們家的傻狗。
別說是他們兩個了,他們每次去開家長會,那些家長們哪一個不覺得謝禮好?
對比了兒子是個精神病之後,就異常容易接受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朱翠芬在心裏面也是點頭的,但是:“你沒聽你兒子說嗎?傻小子連告白都沒告白,都還沒開始談朋友呢,誰知道阿禮會不會喜歡小花兒。”
薛爸爸頓時就不幹了:“我兒子長這麼好看,還會有人不喜歡嗎?”
謝禮不知道自己還沒談戀愛,就已經被當做了薛家人,出門之後先去醫院看了看自己和媽媽,順路給護士長做了個生氣面膜,然後才去自己的工作單位報導。
地府駐陽間辦事處樟城分部,位於樟城老城區的一棟兩層小樓里。
小樓看上去很破舊。這一塊地方很多有條件的人家,都已經搬出去另外買房了。留下的這些老房子,要不就是租給別人,要不就是自己重新裝修之後再住。老街兩邊擺放著各種東西,充滿了市井氣息。
桑桑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謝禮,非常熱情地招呼他往裡面走:“其實您也不用著急,資料才看了沒兩天呢,入職考試可以再等等。我們好多鬼都是當了一二十年臨時工才轉正的呢。”
地府的管理有多嚴格,陽間辦事處的管理就有多鬆散。
上班打卡什麼的,在這裡的辦事處根本就不存在。
今天也只有桑桑一個鬼在。
桑桑貌似鎮定地走在前面,實際上整個後背都僵硬了。讓一個厲鬼走在背後試試?超恐怖!他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心臟,都在撲騰了。
謝禮不是沒看出桑桑的緊張,但是這種東西不是說一句別緊張就能真的不緊張的。
作為一個差不多把考試當飯吃的學生,他見多了老師家長在考前,反反覆覆地對學生念叨“別緊張別緊張”,然後生生把本來不緊張的學生給念緊張了。
他覺得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小樓和周圍別的住家沒什麼區別,巴掌大的小花園照料得格外好,花團錦簇。
小小的一層是一間香燭店,專門賣一些喪葬祭祀用品;二樓就是一間辦公室,擺著幾張桌椅。
桑桑給他拿了一份卷子:“您先做題,做完了叫我,我給您辦理入職手續。”完全沒有上司的架子。
謝禮剛做完題目,就有人敲門。
桑桑收好卷子,也不開窗,直接探頭出去一看:“誰啊?”
謝禮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這個時間不算晚,但顯然也不是一個適合拜訪的時間,尤其是拜訪一家香燭店。
牆上多出一個腦袋,無論在誰眼裡看來,都是一件特別驚悚的事情。
來人卻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逕自把自行車推進巴掌大的小院子裡停好,然後側著身像一隻螃蟹一樣勉強擠進店裡:“桑大人,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過來的嗎?”
謝禮看著來人一句話的時間,就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露出一張二十來歲特別端正的臉。用他作為厲鬼的專業眼光來看:嗯,陽氣很足。
活人的身上都是有陰陽二氣的,只是在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狀況下,陰陽二氣的比例會發生一些變化,總體來說都是陽氣濃度高於陰氣濃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