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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覺。」我打斷他的話。
「嗯?什麼事?」
「我們會不會忘記真理亞跟守?」
覺的表情嚴肅起來。「死了也不會忘!」
「可是,如果教育委員會又把我們的記憶……」
「我絕不會讓他們再來一次。」覺的口氣相當堅定,「如果他們以為可以永遠管理我們的心靈跟記憶就大錯特錯了。要是他們硬要違背我們的想法,我們就離開這個町!」
「我們?」
「早季應該會跟我一起走吧?」
覺有點擔心地問,我露出微笑。
「你講反了。」
「講反?」
「是我會離開這個町,覺硬要跟過來。」
覺目瞪口呆,然後無奈地笑了。
「好,這樣也行。」
「哎,如果我們也離開町上,就去找真理亞跟他們會合怎樣?」
「當然。四個人比兩個人更安心啊。」
「對啊!這次一定要找到真理亞……」
我忽然沒了聲音,喉嚨似乎哽住,只能張著嘴,渾身發抖,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我開始痛哭失聲。
覺坐在我的身邊,緊緊擁著哭泣的我。
那晚,我們在雪屋結合。
這輩子第一次被男性進入身體,真是超乎想像的痛,雖然我和真理亞之間有豐富的性經驗,但男女間的性行為完全不同以往。
「可以嗎?痛嗎?」覺半途停下來問我。
「唔……有一點,等等,我馬上就習慣了。」我咬牙回答。
我不禁暗自抱怨,男女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女人已經要懷孕長達四十周,極其不便,還要忍受男性根本無法承受的疼痛來分娩,為什麼連性行為都這麼痛苦?
「痛就不要撐。」
「沒關係……覺不痛嗎?」
「完全不痛。」
然後我才意識到,覺雖然清楚我痛不欲生,卻克制不住身體的亢奮。他不僅不同情我的痛苦,還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真過分。過一陣子,疼痛漸漸輕緩,我逐漸感到體內前所未有的濕潤,立場上單方面被征服的我正感到歡愉。
我忍不住呻吟起來。覺問了一聲「舒服嗎?」
「笨蛋。」
多不識相的問題,我抓著他的背代替回應。
這下我已經不是處女,要想想怎麼混過下一次的身體檢查,畢竟問題都落在我頭上。覺的動作愈來愈激烈,雖然我身陷迷人的快感,但還是連忙要他等等,懷孕就真的傷腦筋了。
但覺在我開口制止前突然停下。我一時以為他想到避孕的事,但並非如此。
他正低頭看著我,眼眶濕潤,充滿憐愛。
直覺告訴我,他這種表情並非在看著我。我不明白為何這麼想,但我知道覺從我身上見到另一名他深愛的男性身影。
那名少年,也是我真心愛慕的人。
覺又開始加快動作。
我用比之前快上許多的動作往上回應,正在貫穿我的已經不是覺,是另一名少年。
我們透過彼此來愛一名不在世上的男性,這行為或許極其異常,甚至背叛對方。但我們明知這一點還是這麼做。
在我迎來高潮之後,覺立刻翻身離開,將精液射在雪屋牆上。
之後我們氣喘吁吁地躺一陣子。
我沉浸在快感的餘韻,但無臉少年在夢中說過的話卻在腦海揮之不去。
他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訊息?
他說,我不可以幫助真理亞逃走。
他還說,真理亞非死不可。
第二卷 下 Ⅴ 劫火
1
我用清水洗過白蘿蔔、牛蒡、紅蘿蔔等根莖類蔬菜,然後切成方便食用的大小全裝進大碗,拿去放飼育室的裸鼴鼠巢箱。裸鼴鼠原本是在地底挖洞生活的動物,現在生龍活虎地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大玻璃管架中。
我打開飼料盒的蓋子,將碗裡的蔬菜全倒進去,裸鼴鼠們聽見飼料滾落的聲響,立刻從玻璃管各處聚集而來。裸鼴鼠適應地底生活,視力不佳,但對聲音與震動極為敏感。
每隻裸鼴鼠身上幾乎都沒毛,活像皺巴巴的火腿長出肥短手腳。按照出生順序,工鼠依序取名「公一」至「公三十一」,並將名字用可以滲透皮膚的顏料寫在身上,方便辨識。對了,用『公』字取名,除了有公家飼養的意思,還有日文片假名「火腿(ハム)」的諧趣。
當工鼠吃起飼料,一隻大一號的裸鼴鼠忽然出現,它在玻璃管中撞見工鼠公八,依然毫不猶豫往前沖,公八拚命後退,但不夠快,不得不忍耐著被這隻大個子踐踏過去。
大個子就是這個嵩的女王沙裸美。它的體色比工鼠更暗紅,還有深褐色與白色斑點,讓我想起Salami火腿,因此取這個名字。
沙裸美身後跟著三隻裸鼴鼠,身上標著「♂1」至「♂3」的符號。這三隻是鼠窩少數具生殖能力的公鼠,完全不需執行收集食物、保衛鼠窩等的勞務,唯一任務就是與沙裸美交配,繁衍子孫,不過它們也都是沙裸美生的兒子。
當沙裸美出現在飼料盒中,工鼠連忙讓位,讓女王沙裸美和它的兒子們獨占飼料。
很少生物在外表和習性上都這麼令人作嘔吧?雖然在飼育過程中,多少對它們產生一點感情,但它們不時展現某些特色,正是它們的後代──化鼠身上最令我厭惡的部分,讓我總是退避三舍。每次看到它們醜惡的樣子,我忍不住要懷疑,數百年前的人類究竟打什麼主意,特地改良這麼醜惡的生物品種,讓它們擁有接近人類的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