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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它是當時的……」
「早季,你認識它?」真理亞訝異地問。
「嗯,當時大家都在啊。我們剛進全人班的時候,不是救了一隻摔進水道的化鼠嗎?」
我逐漸想起,它額頭上刺著代表木蠹蛾鼠窩的「木」字……覺和真理亞也想起來。
「放了史空克吧,它是我的救命恩人。」
覺聽守的話,輕輕把化鼠放在我們眼前的地面上。
「吱吱吱吱……謝業,神尊。」名叫史空克的化鼠對著我們磕頭跪拜。
「不用謝,我們要謝你救了守。」
「這怎麼敢當,濕濕濕……神尊碰到困難,嘶嘶……當然要救。」
史空克的日文比史奎拉或奇狼丸糟很多,不時漏風,還夾雜低吟般的喉音,但比起我們從水道救它的時候已經進步一大步。
「史空克,謝謝你救了守。可是你為什麼要跟蹤他?」覺有點像在逼問他。
「是,我碰巧路過,發現雪地上有痕跡,然後……咕嚕嚕……想說是哪個鼠窩的化鼠弄出來的……嘶嘶嘶……就跟去查看。」
史空克嘟起皺巴巴的豬鼻子,口齒不清,黃色門牙底下松垮垮的嘴角不斷冒出白霧,滴落口水。
「這樣啊。你去那個地方做什麼?」
史空克還沒回答,真理亞就搶著說:
「這有什麼好問的?它救了守,你們怎麼老挑人家毛病?」
「我們又不是在挑毛病。」
我只得閉上嘴。
當時,如果我多逼問史空克,難道就能多少改變往後的事情發展?
一想到化鼠說謊的功力連覺都自嘆不如,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差別。但我還是問自己,為什麼沒問史空克在八丁標界內的原因?大人嚴格限制我們不得走出八丁標,化鼠卻自由進出,如果問過理由,或許會有更強的危機意識。
我們後來才知道,化鼠可以自由進出八丁標竟是因為屬於野生動物,包括已開化的化鼠。
「對,守,你說清楚。」真理亞突然加重語氣追問守。
「嗯……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我怎麼懂?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
守從床上坐起身,又低下頭,像挨媽媽罵的小孩。
「我是被逼的……我不想死啊!」
「什麼意思?」真理亞皺眉問。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咒力在平均值下,又沒其他長處,都快吊車尾了。」
「沒這種事。」我插嘴,但守完全不當一回事。
「太陽王看我的眼神也好冷淡,我肯定在處分名單上了!就像X,還有跟我們同組的女生,還有早季的姊姊。」
真理亞對我投以責備的眼神。
「我什麼都沒說啊。」我連忙解釋清楚。
「我知道你們偷偷討論,早季她姊姊留下鏡子這件事,你們不打算告訴我,對吧?」
「你偷聽?」我反問,但所有人都不理我。
「……我跟你說,那什麼處分名單,都是你想太多。絕對沒有這種東西。」
真理亞改用哄小孩的口氣。
「貓騙也來了。」守一句話,讓眾人鴉雀無聲。
「啊?什麼意思?這……」
真理亞想說些什麼,但看著守的表情,又把話呑回去。
「我至少看過兩次,第一次是四天前的晚上,我在天黑時回家,覺得有東西跟著我。我彎過架著篝火的轉角,走了一小段突然回頭。」
「看到了嗎?」覺低聲問。
「我沒看到貓騙,可是有東西躲在我剛彎過來的轉角後面……因為篝火映出那東西的影子,形狀不清楚,可是很大。」
所有人都咽下口水,專心聽守描述。
「我驚慌失措,讓篝火燃燒起來,火把就變成白熱的火球,一下燒得精光,可是影子早一步消失。我在黑漆漆的路上拚命奔跑,希望儘早回家。」
「你還是想太多了,老人家不是說枯芒草像鬼搖嗎?」
真理亞擠出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對啊對啊,如果不淨……呃,貓騙真的來了,它早就出手了。」我也趕緊附和。
「這可難說。」覺一句話就讓我們的努力全泡湯。
「貓騙的故事很多種,但都有共同點,它攻擊獵物前會先跟蹤,當成演練。」
守長嘆一口氣。「唉……當時我也覺得它不打算攻擊,可是昨天不一樣。」
「昨天?難道……」真理亞似乎想到什麼。
「昨天放學後,我一個人留下來補課,補完課要回家時,太陽王叫我去辦事。他要我到物料保管室拿多餘的講義,然後收拾好……」
「物料保管室,就是會經過中庭的地方?」
我感到一股寒意,應該不是天氣的緣故。
「嗯,我聽從他的吩咐去拿講義,可是沒很多張,不知道為什麼特地叫我去拿。我打開柜子把講義收好,回去時,覺得後面有東西。」守的眼眶泛淚。
「後面的走廊沒窗戶,一片漆黑,所以我加快腳步,直覺千萬不能回頭。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回頭就完了。然後我豎起耳朵,有東西非常輕柔地走動,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可是體重比人類重,壓得走廊嘎吱響。」守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