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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能光是開心,惡鬼的小船又從運河回到通往醫院的水道,不禁心頭一沉。只能祈求岡野她們有足夠的時間逃,如果她們還躲在醫院裡,那就……
「好了,走吧。」覺起身對我伸出手,「小船沒了,只能徒步回去,得趕路才行。」
「那我們互相扔對方怎樣?這次就扔到那座山頭吧。」
我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在哭,死命地開了玩笑。
「饒了我吧。剛才被你狠狠摔了一記。」覺苦笑著。天還沒亮,看不清他的表情。
東方的天空露出曙光,丘陵與地平線染成一片玫瑰色。
這是一個令人作嘔的血紅黎明。
我們心中唯有一個念頭,趕緊與町上的人會合,告訴大家我們的所見所聞,但路上可能有化鼠設下的陷阱,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而且我們兩個都是打赤腳,我在醫院傷了腳底後就血流不止,覺看了立刻撕開浴衣幫我做一雙簡單的布鞋,可是雙腳疼痛難耐,怎麼也趕不了路。我心中百感交集,拚命想清除腦中痛苦不堪的經歷,專注眼前的狀況,腳上的疼痛或許有助於忘記昨晚的恐怖經驗。
但最後我還是開始逃避眼前的痛苦事實。
後來我應該都在思索關於古文明的事情。
聽說當時並沒有咒力,卻還是創造許多奇蹟,絕大多數都是現在辦不到的事情,而我們的文明在兩個層面上與當時望塵莫及。其中之一就是我們缺乏通訊手段。據說古文明的機械裝置可以透過電波瞬間交換大量資訊,現在我們短距離內還可以用傳聲管交談,但當然無法涵蓋整個町。除了鏑木肆星先生那種在空中寫字的特例之外,就只有信鴿、狼煙之類低科技的玩意,古人看了都會笑。這點在平時並沒有什麼困擾,但直到現在我們才了解通訊手段在緊急狀況下比什麼都重要。
第二點,我們的移動方式有限。神棲66町是水鄉澤國,運河與水道像血管一樣四通八達,有效運輸人與貨,但除了冬天的冰天雪地可使用雪橇,我們缺乏陸地的交通工具。現在我們最恨的也是這一點。
當然,我們當時並不知道野狐丸的巧妙戰術就是專攻這一點,讓町上暴露出意想不到的破綻。
言歸正傳,我們兩人被迫傷痕累累地急行軍,半途發現一間民房,總算能夠休息。我覺得找到這間民房,也是真理亞冥冥之中的保佑。真理亞就像我徘徊在十字路口時,會在耳邊呢喃、在背後推一把的守護天使,但覺說是我太多心了。總之我們找到這間民房的機率低到可謂奇蹟,因為方圓五公里內沒有其他房子。無論這是誰家,我們的倫理道德觀都絕對不允許闖空門,但這種時候,緊急避難原則是第一優先。
我倆脫下破破爛爛的浴衣,換上乾淨樸素的衣服,但屋裡不巧只有男人與男孩的衣服,我只能穿棉布短褲與卡其T恤,覺穿牛仔褲與粗染花襯衫,幸好我們都有找到合腳的鞋子。而且廚房好像準備做麵包,放了正在醒的麵團,我們把麵團放進鍋里,隨便加些蔬菜與味噌,用咒力瞬間加熱,做了麵疙瘩來吃。
小屋後門放了用途不明的推車,這是兩個木頭車輪的普通平板推車,但對於雙腿疲軟的我們來說,簡是頂級的交通工具。搶奪他人財物讓我們良心不安,但還是坐上推車,打算日後再道歉。推車輪軸相當堅固,用咒力操控可以跑得很快,不過路面凹凸不平,震得我們東倒西歪,而且只有兩個車輪,移動過程左搖右擺,非常不舒服。
「我……不行,忍不住了!」
我下了推車拚命忍住吐意,剛才吃的麵疙瘩在胃裡猛打轉。
「這果然不適合給人坐啊。」覺的臉色也很難看,而且昨晚都沒睡,更是一大打擊。「沒辦法,走水道吧。這樣下去不知道何時才會到。」
「可是沒有船啊。」
「用它就好。浮力不夠的話,就用咒力來補。」
我看著推車,漂在水上的話確實也有幾分木筏的樣子。
「可是如果半途被化鼠攻擊怎麼辦?」
這玩意在水道上航行,從周圍來看可是一目瞭然,不知何處會飛來冷箭。
「是有風險,不過現在說這個太遲了……我們有兩個人,不碰上惡鬼總有辦法應付吧。」
我也不清楚覺這麼樂觀的論點是經過審慎考慮,還是單純累過頭而懶得想。
我們穿越比人還高的茂密草原通往水道,突然聽見遠處傳來爆炸聲。
「什麼聲音?」
覺表情嚴肅地說,「戰鬥還在繼續……」
這時又傳來一聲,又一聲,愈炸愈響亮。
「現在不清楚情況,瞎猜也沒用,儘快跟大家會合。」
之後又炸了七、八次。每一次的爆炸都重重敲擊我的心,我確實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至少人類攻擊化鼠時不會使用炸藥。
我們總算見到通往町中心的運河,覺輕輕將推車放在水面,我們兩人和推車一起在水中載浮載沉,水淹到車台,相當不穩。我們不得不拆掉木車輪外圈的鐵圈試圖減輕重量,但波浪一來依然濺得一身濕。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覺專心往前推,我負責不讓推車沉沒。我們轉動車輪,妄想增加一點浮力,可惜毫無效果,而且車輪一轉,車台就猛往後傾,差點把我們甩下水,我們連忙抓住前端,結果發現這才是最穩定的狀態。稍稍抬起車台前端並且用咒力往前推,部分推力就會成為升力,推車像衝浪板一樣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