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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狼丸聽我這麼問,不解地歪頭。「那是什麼?」
「就是海岸上的沙蠶怪物啊!乾先生就是被它給……」
滿臉乾泥的奇狼丸嘆口氣。「我還以為不必再次提醒夜間海岸多麼危險……抱歉頂撞,但先不提神尊您,另一位可是號稱死神的鳥獸保護官。再說我完全不知道那怪物的真面目,雖然我確實失去眾多屬下,但完全沒機會看到是何種生物。」
覺安撫地搭著我的肩,示意要我別再追究。
「哎呀……這下不妙。」奇狼丸抬頭嗅了嗅。「地表又開始下雨了。」
「下雨哪裡不妙?」覺問。
「一般來說,下雨會讓水滲入洞穴內洗去氣味,方便逃竄躲藏。但當下如果氣味消失,就很難騙到對方。」、這時我們聽見了微微流水聲。
「請放心,這洞穴不會淹水,有數不清的孔洞可以像蜂窩一樣往下排水……」
洞頂幾個小洞開始滴下水,洞穴里迴蕩交錯著各式各樣的水聲,如滂沱瀑布、清脆水琴,又像潺潺小溪。
「請上路吧。這場仗不會太快結束。」
奇狼丸帶我們走入東京地洞的最深處,以血管來比喻的話就是從寬廣的大動脈,逐漸轉入狹窄的微血管。
奇狼丸果然是習慣地底生活的化鼠,毫不遲疑地穿梭在四通八達的地洞。
覺上氣不接下氣令我擔心,或許是傷勢的影響。
剛開始我以為會筆直前往地底,但半途往上爬,岩石上滲著水,得小心翼翼才不會滑倒。
爬了好幾個陡坡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周圍雨聲響亮,還透進微微光線,可見相當接近地表。如果不是外面滂沱大雨,這一帶肯定更明亮。
「這就是我們要設陷阱的地點。」
奇狼丸回頭對我們指出一個方位,岩壁上有個直徑三、四公尺左右的洞口。
「這應該是千年前人工挖掘的隧道,往前約一公里半便能通往地表,碰巧這洞毫無岔路,一通到底。」
「這哪裡碰巧?我們不就只能往一個方向逃了?」
覺皺著臉問,或許是傷口疼痛的關係。
「因為追兵也僅能從身後追來,可以輕易算出彼此距離。再說雖然毫無岔路,卻左彎右拐,只要不是完全被惡鬼追上,便不會落入他的視線範圍。」
奇狼丸身上的泥塊被雨水與汗水溶解,變得斑駁破碎。閃著綠光的獨眼看來格外詭異。
「話說毫無岔路也是別有玄機,其實仍有幾處分岔,但全是死胡同,請千萬別走錯。」
「要怎麼判斷哪一條是岔路?」我擔心地問。
「簡單,一眼就看得出來。岔路比洞穴要窄小許多,而且幾乎是九十度交錯,只要沿著大路走便不會迷路。」
那口氣簡直是在可憐一個路痴。
「……不過,這真是最好的地點嗎?」覺有些猶豫。
「以我們的目的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地點。」奇狼丸信心十足地說。「最大的優勢便是這風。」
洞穴里吹出一陣微風,我們不太清楚地底氣流運作的模式,只知道東京地洞中有多道氣流交錯,形成錯綜複雜的風道。
往這洞裡走就代表往上風處去,惡鬼從後面追來就是位在下風處,只要打破十字架放出狂人毀滅彈,就只有惡鬼會被感染,在上風處的我們不會接觸到孢子。
不過事情真有這麼順利嗎?我們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卻又想不到什麼點子可以取代奇狼丸的計畫。
「苗頭不對……看來雨下得比想像中要大。」
奇狼丸抬起頭喃喃自語,似乎在聽著我們聽不見的聲音。
「我原本的計畫是利用氣味將惡鬼引到洞中,我們在出口附近埋伏,再用狂人毀滅彈收拾他。不過雨一大,不得不擔心計畫是否能順利執行。」
「什麼意思?」我有不祥的預感。
「雨水會洗去氣味,而我們必須讓敵軍認為機不可失,一頭熱地追上來,這麼一來就得需要更香甜的……不,更明確的誘餌。」
「喂,等等,你說的誘餌是……」覺語帶懷疑。
「因此兩位至少得讓敵方瞥見一眼,然後迅速逃進洞穴中,那惡鬼必定會發狂追來才是。」
「餵!你說這什麼話!要我們在生死關頭上跟惡鬼玩躲貓貓?」覺放聲大喊。「這怎麼可能成功?如果我們在洞裡跌倒,還是出了什麼差錯,被惡鬼看到一眼不就完蛋了?」
「兩位都是健步如飛的成年男女,另一方面惡鬼仍是個孩子,若要比腳程,我方必定有利。」
「不要胡說八道!」
「還有一點,必須在極短距離內砸碎十字架,方能啟動狂人毀滅彈,然而此地潮濕,粉塵飛散距離想必有限,甚至可能大多沾在潮濕的岩壁上。」奇狼丸對覺的抗議充耳不聞。
「不行!我們辦不到!」我對著奇狼丸說。
「辦不到?請問辦不到是什麼意思?」
它那綠色的眼睛直瞪著我,眨也不眨一下。
「因為,這實在……」
「您可知道我們走到這個地步,是用多少犧牲換來的?」
奇狼丸口氣嚴峻,嚇得我們渾身緊繃。
「神尊絲毫不在乎我等同胞性命,因此我也就不提。但包括乾先生在內,已經有多少人犧牲生命?這全都是為了求擊倒惡鬼的一刻,所有人都相信這一刻會到來,才將希望寄托在兩位身上,自己拋頭顱灑熱血,不是嗎?但千載難逢的機會來臨,或許也是擊倒惡鬼最後的機會,兩位竟然就這麼放棄?都站上最後關頭,卻要像個孩子一樣畏懼面對惡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