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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覺得額角再怎麼揉還是痛,長長嘆息:“去把他們叫來……是時候跟他們說說車隊的生意了。”
“咦?!”火雞大驚:“這兩個人並不會長久待在車隊,跟他們說這些事,好嗎?”
“……”大哥也明白這樣做很不智,兩個強人,兩個來歷不明的強人,兩個敵我未明的強人……不過轉念一想,正因如此才應該儘量拉攏,畢竟這兩個人如果真的有心動車隊,何需磋砣?他不希望因為刻意隱瞞而令情況變糟糕。腹中已有定案,大哥毅然道:“火雞,你想想那二人,洋蔥的脾氣多彆扭,你了解嗎?如果讓他覺得我們隱瞞或者利用他們,那他要怎麼報復?他的武力暫且不論,就那個人參打從開始已經打定主意直接搶劫車隊,只因為洋蔥的惻隱心才控制住情況。他們可以在半小時內解決水龍,你想想,要是去除來回花費的時間,去除割肉花費的時間,而實際戰鬥時間呢?以那二人的奇怪程度,說不定還會費時間爭執一番,究竟他們有多強?如果到了事情發生以後,當他們自行了解我們的生意以後,何聰犯小氣,人參犯堵,他們決定趁火打劫,前狼後虎,我們得損失多少?說不定連命都會賠進去。”
火雞再張狂的性格,在聽過大哥的推敲以後,也成了啞巴。她朱紅的唇幾次張歙,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唉……這就去叫他們吧。”
話才剛落,火雞這冷靜不足、行動力有餘的副隊長立即把二人揪進大哥的房間,大哥已經泡好茶水,一副客氣的模樣。
何聰轉眸掃過這些,看這是有事商量的架勢,他不動色聲地帶著奉天落座,啜一口茶,感嘆:“大哥泡茶真香。”
大哥扯著唇角苦笑:“就有那麼一點興趣。”
聞言,奉天皺眉,他覺得這個戰鬥型大男人竟然費時間去管泡茶的興趣,簡直是自暴自棄。然而何聰卻滿意地眯起了眼睛,他很喜歡大哥的坦率,承認喜好沒有罪,甚至令他覺得大哥很有擔當。
“那,你只為了請我們喝茶?”何聰揚了揚手上茶杯,笑問。
看氣氛還不錯,大哥暗暗鬆一口氣,畢竟搞定洋蔥就等於搞定人參,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溫和:“是這樣的,起初咱們互相不了解,自然不跟你們提起車隊的生意,但是現在……必須讓你們了解。之後,如果你們不希望隨車隊一起,那我們可以交給你們一定的物資,你們在原地等候,我們回頭再接你們一起到城鎮去。”
何聰看了奉天一眼,後者十分沒有默契地癱著臉直視前方,見狀,何聰摸摸眼角,自行考量:“能具體說說你們的生意嗎?”
大哥輕頷首,不準備隱瞞,畢竟他們的生意也不是秘密:“嗯,其實車隊在行業內有一定知名度,通常接受運輸生意和保鏢生意,運的東西……自然不會太簡單。”
“……”傭兵團麼?走私軍火和毒品麼?何聰沉思片刻,便問:“這一次呢?”
大哥從何聰的臉色看不出端倪,便更加小心翼翼:“由於車隊戰鬥力不低,偶爾也會接些特殊任務。”
“特殊任務?”
“例如處理狂化患者。”
啞巴似的奉天突然說話:“狂化應該由貴族機構處理,只要上報,他們就會派出特殊隊伍前去解決問題。”
此言一出,何聰挑眉,大哥也一臉訝異,火雞更直接:“咦,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知道這些?”
奉天皺眉,以一種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注視著火雞說:“失憶和無知是兩種概念。”
火雞瞪圓畫小煙薰的眼睛,一雙眼睛大得可怕,朱唇一吐:“坑爹呀,洋蔥,你這寵物不失憶那時候肯定是個極品。”
何聰給坑爹了一下,唇角微抽,沒好氣地說:“你奢望什麼呢?想要又美又討喜的?有機會我把碧翠介紹給你。”
又是碧翠?奉天皺眉。
“碧翠?”
“一個好人。”
“真的很美?”
“美得冒泡,不過碧翠身邊有個棺材板臉騎士,很不好應付,如果你不怕被他拖到角落挫骨揚灰,你倒可以試著倒追碧翠。”
“那就算了。”
二人一番討論下來,大哥已經抽得臉部神經麻痹,乾脆45°角望天去,奉天則懷疑自己就是那個棺材板臉騎士,心忖:難道碧翠是我的愛人?
跟洋蔥和火雞說話,需要超人的神經,大哥自覺沒有太強自信心拿去磕碰,干確對著面癱人參說話,沒有表情比表情過剩好。
“貴族機構的確能更好地處理狂化,可是……有人卻不希望由貴族去辦。畢竟當自己狂化的親人被殺或者被帶走,而家人卻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上,甚至不知道最後自己的親人被怎麼了,這使得不少人難以接受。貴族機構的霸王條款在異人中間並不吃香,所以一旦財力允許,異人寧願選擇民間組織也不會尋求貴族機構的免費幫助,至少民間組織能讓他們見到親人的屍體,或者把狂化的親人領回去另尋治療途徑。只要他們能拿出這筆錢……不怕辦不到。”
奉天批評:“與狂症患談論親情?愚昧。”
大哥睞著奉天,意味深長道:“如果每個人都有那麼聰明理智,那他們就該住在方舟當貴族了。”
“是呀。”何聰雖然不能說那些感情用事的人聰明,也不能說他們的做法正確,卻知道人類最常受情感左右的,正因如此才是人類呀。反觀奉天,雖然一切都朝最理想的方向考慮,卻是理智過度感情有欠,說是人類,不如說是一台機器吧,一台輸入了完美程序的機器。所以他和奉天總是免不了磕磕碰碰的,避也避不開。他揮揮手讓奉天先閉嘴,如果這是在方舟,他不會阻止奉天高談闊論,但現在的聽眾是異人,他還不想鬧得別人為了尊嚴或者純粹因為不慡某人的冷艷高貴而決定玉石俱焚,他安撫大哥:“人參的思想愛從利益出發,很勢利很市儈,如果不是當了我的寵物,說不定他現在就是個jian商。別跟他計較,依照大哥的說法,這次你們的生意就是處理狂化咯?”
大哥還算圓庸,自然不會拽著奉天的‘失言’胡攪戀纏,他順著何聰給的台階往下說:“是的,當地一個異人的商家的家人患了狂症,在死域走失,他的意思是讓我們把親人帶回去,死活不拘。”
聽這說法,此行的確兇險,他朝奉天看去:“你的意思呢?是留在這裡等,還是跟著去湊湊熱鬧?”
奉天不以為然:“找到目標後直接擊殺,最節省時間。”
大哥本想說狂化的異人不是那麼容易解決,可是想到水龍的事,又把話吞回去:“嗯,那你們的意思是要跟著了?”
何聰想了想,也覺得這樣更省時間,反正奉天原來就是打擊狂化專業戶,即使發現勢頭不對,逃跑也不會比別人慢,應該是不成問題。考慮清楚後,他便笑說:“我們當然去,怎麼可能放下恩人不顧呢?”
言外之意,就是幫個忙,當做抵銷人情債咯?
大哥覺得眼前這才是真真切切的‘jian商’,人參充其量也只是個‘大爺’。
熠熠星空下,死域一片熱鬧,獸吼蟲鳴,影影憧憧間有獸瞳的青芒閃爍。一行燈光由遠至近,終於在撞擊坑前停下,赫然是幾輛武裝浮空車,上頭迅速下來一行人對撞擊坑進行搜索,更有部分受指揮在附近進行地墊式搜索。
修長人影卓立於撞擊坑形成土坡上,夜風柔柔拂撫他比夜色更濃的黑髮,絲絲揚舞。一雙黑眸卻急切地打量現場,只怕看漏一絲細節,又失去難得的線索。
現場偵察的小隊一陣交頭接耳,小隊長快步走上土坡,報告:“閣下,已經確認戰鬥機殘骸的編號,這是奉天族長駕駛的戰鬥機。而殘骸在事後明顯被人為分解破壞,有痕跡顯示有人曾經靠近,又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聽罷,小隊長還未等到回應,一輛光狼卻迅速停下,另一位小隊長跳下光狼,迅速報告:“閣下,東方約三公里外發現另一撞擊坑,確認是載著零號純種的保護囊,只是……”小隊長稍稍支吾才說:“只是保護囊受到嚴重損毀,而且外蓋被打開,並且在內尋到一些灰燼,與及……這個……完整的黑晶石。”小隊長將一粒小小的黑晶石遞上,接著說:“這種程度的損毀,保護囊中生物恐怕無法抵受穿越大氣層的高溫,已經……化為灰燼。”
報告完比,小隊長們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看著這次的行動總指揮——居士。
喜悅還來不及從臉龐上褪去,下一刻的失落卻已經籠罩心頭,居士垂首看,小小黑晶石在掌心中折射著光芒,他的心突然平靜下來,並不是他有自信晶石的主人還安好,只是他明白那個人即使真的化成灰燼,也必在另一個世界吐糟他的愚蠢哀傷卻不知進取,如今他必須做的事情,絕不是消沉。
他要了解真相,他要知道是誰加害聰,他要尋找挽救的辦法。
攥緊手中黑晶石,居士緩緩呼吸微涼的空氣,沉吟片刻才問:“需要多少時間追蹤這些痕跡?”
兩位小隊長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說:“因為死域底下礦藏帶有的磁場影響,不通透過衛星或其他高科技器材進行大規模搜索。若按現今人力估計,需要兩至三天的時間。”
“好,以植物系貴族有最強的自愈能力,這樣的撞擊要不了奉天的命。死域的干擾會令他無法第一時間與外界聯絡,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以免讓另一方捷足先登。”
另一方是誰?自然是指陰謀者。
小隊長利落應對,回頭指揮部下執行新的指令——追蹤奉天族長。
待人都離開,居士再次打開手掌注視著小小黑晶石,經過分析後,他發現上頭的監視系統在進入死域以後仍舊運作,稍微明白死域的磁場只是隔絕聯絡,對機器本身沒有影響,例如他這樣的機械人也能行動自如。
沒有遲疑,他的鎖骨處打開一道暗門,捏著晶石送進去,暗門合上,居士體內程序立即接入監視系統,窺探一切。當畫面迅速輸入,居士的神色由悲哀到驚詫到驚喜。
雖然情況沒有太樂觀,情況更應該說是詭異極了,但居士卻只看到唯一的重點——何聰還活著。
至少……是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