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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被棺材板臉抽了一記,何聰不禁挑眉,就連居士占有性地抱住他的腰也沒有注意,吐糟:“有事的時候都過去了。”
碧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平板的聲音依舊冷靜:“我已經盡我所能補救這一切。”
“綠頭髮的事,不是你的錯。”何聰就事論事,聳聳肩:“而且也多虧他才讓我有機會救回居士。”
後者輕揚眉,醋味淡了,扯開笑容:“是呀,該說是因禍得福吧,雖然我還是很心疼。”
何聰瞥了居士一眼,再因為那雙碧眸中的複雜神色而稍稍困惑,但想到小明,就不准再耽擱:“奉天,我想你們也注意到神殿的不妥,以你的聰明,應該考慮到是小明的所為。”
“嗯。”奉天收起心頭複雜的感受,強定心神,回應:“早前我們已經進行調查,雖然不能確定游朗明的心思,卻也查出一些線索。根據方舟研究所的一些資料顯示,神殿曾多次向中樞研究所的生物系研究室索取資料,大多數關於基因方面的研究報告。”
“基因?”居士喃喃:“老頭子會不會想……不會吧?難道他想弄壞貴族的基因?”那老頭子不是曾經自稱‘進化之父’嗎?老頭現在不慡貴族,會像對付他一樣,對付貴族,也不無可能。
沒有價值,就摧毀。
果然夠傲。
可是沒有人欣賞這份狂傲,現場要數黃泉最為淡定,可以被封為淡定太祖以外,都被這瘋狂的猜想給驚住了,臉部有著不同程度的扭曲。
碧翠最為實際:“何聰閣下會提出與族長見面,是有辦法阻止游朗明,對嗎?”
何聰輕頷首:“對,讓我們見面,我就有辦法阻止他。”
“什麼辦法?”奉天問。
“小明不是個傻瓜,他是天才,只要我跟他好好說,他會聽我的。”何聰說。
“幼稚。”奉天不以為然:“他既然有這等計劃,又怎會因為你的只詞片語就輕易放棄?”
居士阻止何聰反駁,他聽出奉天的弦外之音,不禁問:“小奉天,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已經做了什麼,對嗎?你一旦想好對策,就會毫不遲疑地實行,對嗎?”
何聰若有所誤,眉間皺褶也因為驚訝而舒張:“你究竟做了什麼?”
碧翠悄悄睞向族長,勸道:“或許,可以讓何聰閣下試試。”
奉天仿佛聽不見助理長的話,逕自冷聲回答:“我已經將情況向宇宙聯邦發出請求,即將對方舟神殿進行強制調查,一經查明,根據危險係數判斷,再考慮是否將神殿連同罪犯一同毀滅。畢竟關乎到整個種族的安危,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哦。”丹青瞄向身側臉色比機械人面具更加鐵青的兩位,意味深長地說:“奉天族長,我懷疑你有自虐的嗜好。”
碧翠在旁邊忙不迭地點頭,黃泉隨手扶住他的脖子,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族長緊繃的下頜,向來惜字如金的他突然語出驚人:“我帶閣下進去。”
“嘎?”
惜字如金的人對淡定地抽後腿:“族長曾多次試圖說服游朗明,也被拒於門外,近期命令下屬秘密潛入神殿,與被囚禁的主神取得聯繫,只為了阻止一切,宇宙聯邦只是最後手段。至於自虐傾向,應該來自那隻手。”
順著那冷靜的視線,大伙兒齊齊瞄向何聰腰側那不安分的手,又齊齊木然地望向逐漸崩潰並露出赧色的冷臉,齊齊心忖:好幼稚。
第87章 情
雖然奉天在眾目睽睽下拂袖而去,頗有惱羞成怒的架勢,但他並沒有反對黃泉的提議,所以黃泉就自作主張留下來與何聰等人商議了進入神殿的事宜才送幾位離開,可是何聰卻不走。
“我要跟奉天談談。”
黃泉甚至沒有看何聰一眼,就將他的意向傳遞,而後得到明確回應:“族長只願意你單獨面談。”
居士的臉立即垮下來,然而何聰卻點頭應了,他也只好暗暗鬱卒,表面上挺大度地放手,嘴裡卻忍不住叮嚀說:“要小心呀。”
何聰打眼角處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你還怕我被吃掉嗎?”
“就怕這樣。”居士低聲嘀咕。
對這孩子氣的回應,何聰是又好氣又好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才說:“等我回來。”
就因為這親昵的舉動,居士臉上又堆滿笑容:“我等,就是等到海枯石爛,我也等。”
“就知道耍嘴皮子。”面對那驚人的認真,何聰實在不懂得回應,有些狼狽轉身與黃泉離開,居士毫無芥蒂的朗笑聲在背後久久不竭,他也不由輕輕揚起唇角。
跟著黃泉離開房間,又在無重力引導下飄了一路,並沒有遇上任何外人,可見真是個秘密地點。何聰被帶進一處類似會議室的地方,那一片落地窗外是葳蕤的雨林,而植物系族長正背著手面向那片綠意,反而是旁邊的碧翠見他來了,回過臉,精緻漂亮的臉龐上滿是擔心和關懷。
何聰輕輕頷首,碧翠也點頭致意,就默默地跟著黃泉離開了房間,還來不及把目光從二人身上收回,就聽那邊的人開口了。
“你有什麼要說。”
有一刻,何聰真被問住了,怔了怔,又恢復平素的冷靜,表明來意:“我談談宇宙聯邦的問題,你應該還沒有接觸他們,是嗎?”
傾刻間,偉岸背影就像屹立海角的巨石,仿佛是大海的強橫也無法征服的強硬,卻又令人無法忽略那份形單影隻的孤寂。
對此何聰感到大惑不解,他不明白自己提出的問題有什麼問題,為什麼奉天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禁問:“你怎麼了?”
然而奉天不答反問:“你知道靈魂基地是怎樣的地方?”
闖都闖過了,能說不知道嗎?何聰只有輕應:“大概。”
“是嗎?”奉天抬手一拂,那一側就出現一塊立體影像,何聰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獨闖基地的畫面,明顯是經過剪切,斷斷續續的,但也足以讓人了解是怎麼一回事。
“你怎麼有這個?”
繼續忽略問題,奉天逕自沉聲述說:“零號純種勇闖靈魂基地,這消息如預計的引起極大反響,你知道嗎?你的名聲已經傳頌到河外星系,極遙遠的星球也對你這超越銀河系智慧生物進化史生物很感興趣。”
“這……”何聰是想不到會引起別人的興趣,但他不認為那全是他個人的錯:“要不是那魚系族長的宣傳,我會引起這種關注嗎?”
奉天不以為然,回過身,冷漠的眼神直視依舊一臉固執的純種,冷笑:“就這種行為,已經足夠引起注意,為了一台機器,值得嗎?”
如果說前半段令何聰心有愧意,那後半段就僅僅是為了惹惱他。
何聰還以冷笑:“值得,怎麼不值得?你們看他是一台破機器,拿一根頭髮換他都覺得多餘,但他卻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值了。”
性格的薄唇抿成直線,下頜繃得更緊,更顯冷峻:“最重要?除了取悅你,他還懂什麼?虛榮。”
眉峰一橫,何聰清秀的臉龐也出現明顯怒意:“這就夠了,在這個讓人煩心的破未來,還有人能取悅多,多難得,是不是?至少他不像你,時刻只知道挑戰下限,讓我煩心得很。”
“我就這麼讓你厭惡?”原來來冷靜的臉上此刻布滿惱恨,除此以外還有幾不可見的傷心。
何聰微怔,厭惡?他對奉天是談不上厭惡,而是:“錯,是煩心,我並不厭惡你。”眉頭輕皺,他又地那張有些錯愕的俊臉加上補充:“或許更應該說我是喜歡你的,雖然你是個理智過頭又死板的人,但我還是不能討厭你,所以每當你做些我反感的事情,我的心情就特別煩躁,大概因為你辜負了我的期望。”頓了頓,又攥眉細想,他喃喃自語地再補充:“老實說,我還真懷疑你是存心找茬,有自虐傾向。”
“……”奉天料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可是偏偏何聰所說的,他都懂,或許該說感同身受。事實上他對何聰心存喜愛,可是對方頻頻踐踏這份心意,無論他做任何決定都要與他作對,既叛逆又麻煩,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削減他心中的那份喜愛,甚至漸漸疊加,已經到了無法忽略的程度。
他問自:難道……我真的自虐傾向?
不然為什麼就一句話,他冷冰冰的心也仿佛融化了,原來想要掐死這傢伙的怒意也變成了擁抱的衝動?他分明十分不齒這等只有軟弱無用的人才需要的身體接觸呀。
眼見素來冷靜的族長臉色陰晴不定,何聰也覺得彆扭,兩個大男人,在這裡談什麼喜愛喜歡呢?真傻氣,於是他乾咳一聲,轉移話題:“關於小明的事情,我希望你更信任我,因為我最了解小明,只要及時制止,無論有任何決定他也願意聽聽我的意見。我去見他,說服他,然後我們想辦法圓了神殿這事情好嗎?想想,神殿在你們這些貴族眼中是很重要的,不然你們也不會甘原讓它插足方舟中樞是吧?另外神殿也是純種的保障,毀了它不也等於毀掉一種文化嗎?這可能引起的後續問題,收拾起來不也很費勁?再說宇宙聯邦再怎麼大家長作風,怎麼公正,也是外人呀,誰敢保證這樣做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何聰難得費唇舌長篇大論,但唯一的聽從始終波瀾不興,很難知道他是否有用心在聽,何聰說著說著,語速不禁放慢,最後語峰一轉:“你有沒有在聽?”
“為了居士,你闖靈魂基地,為了游朗明,你又要闖神殿?”
又是牛唇不對馬嘴的回應,何聰的眉頭已經擠起深溝,壓著滿腹狐疑回答:“他們都是重要的人,我就該這麼做。”
“是嗎?”奉天冷漠的神色褪去,換成一種認真專注的,仿佛這世上除了眼中人就沒有別人的神色。
何聰被這一瞧,心裡慌得緊,心肝怦怦亂跳,這真是太熟悉了,早前居士才這麼看他,害得他落慌而逃,這會兒只有四面牆壁,哪有能躲藏的地方?只好避開直視,顧左右言它:“呃,是呀,那,如果你不反對我的說法,那麼我就去做準備了。”
扔下一句話,何聰又準備逃,手腕卻被強橫的力道扯住,接下來呼的一聲,他飄起又定下,已經落入懷抱中。
第二次被擁抱,可是何聰不再莫明其妙,心裡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