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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保護囊留下的坑,何聰直覺此地不宜久留,決定先離開再想下一步。環顧四周,是一片荒蕪,遙遙地看到有滾滾濃煙直上青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那兒肯定有狀況,與其在未知的方向里亂躥一通,何聰選擇了有動靜的方向。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漸漸看到些綠糙,而何聰也看清楚了黑煙的起源……是一台損毀十分嚴重的飛機,型號不明,像戰鬥機,挺先進的模樣。它的半身陷在巨大撞擊坑中,機翼只剩下一小塊掛在機身上,在風中搖曳。從龜裂的透明鏡面看進去,似乎有人在裡面,不知死活。
救人為大,何聰滑下坑中,掂起一塊石頭朝玻璃砸去,結果玻璃沒砸碎,自己卻差點被反彈的石頭砸死。心有餘悸,他可不敢再打這玻璃的主意,想起之前的情況,便依樣畫葫蘆,又來了一次腦力勞動,當聽到熟悉的聲響,何聰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得感謝現代科技,機體都破成這樣了,系統竟然還能正常運作。
原來何聰就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尤其是那麻花辮,待抬起那耷拉著的腦袋一看,果然……深鎖的眉頭和一點都不可愛的睡顏,不是族長大人是誰?
“哦……竟然親自出動?”
想也知道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劫了褲子把人拉下這種事,何聰干不出來。他連拖帶拽把人弄出機體,自個也累得癱平到地上去了。緩過氣,又在戰鬥機上鼓搗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求救的線索,想要弄醒奉天求助,但這族長徹徹底底地昏菜了,任他在那棺材板臉上搓揉按捏,就是沒有動靜,倒是那頭棕發竟然知道捆住他的手,讓他不能再折磨它們主人的帥臉。
怎麼辦呢?
何聰看看身高比自己多出一個頭的貴族,再看看綠意延伸的遠方,他淡淡地回過臉,淡淡地給族長搜身,獲得匕首、槍枝、不明藥品等裝備若干,最後他淡淡地選擇用途明確的匕首,淡淡地拔出,淡淡地看著七寸魚腸變成約有一米長的雷射劍。
頓了頓,何聰決定不去糾結這東西有多神奇,他淡淡地起身,淡淡走回戰鬥機殘骸,淡淡地挑心水的地方砍,淡淡地收穫座椅和鋼板及一些有用物料。
用既有的材料把黑晶石弄成項鍊掛在脖子上,過去在貧窮落後地區活動的經驗助何聰完成一輛簡易手推車,他又是連拖帶拽地把人弄上去,捆個結實,再探探鼻息,虧得貴族體質都不錯,任他折騰也沒有斷氣,何聰鬆一口氣再嘆一口氣,才蹶著屁股賣力推車子去。
走了好長一段路,並沒有發現追兵,這讓何聰的心情變好。
途中發現了水源和樹木,何聰把事先準備好儲水用的罐子裝滿,又把奉天也洗涮過,檢查一番後發現這族長身上只有些小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內傷才昏迷不醒。何聰又不是專業醫生,他不能斷定族長是怎麼了,只有繼續帶著,找到人煙才能把人救治。他分了族長的上衣圍住腰下,解決裸奔的危機後,心情指數又提高不少。何聰把珍貴的水和族長擱在一起,掏出一根從機體上搜刮到的營養劑充飢,無味的膏狀物直讓他的舌頭髮澀,倒是有些明白奉天幹嘛長成棺材板臉,就是給這東西養的。
吃了一頓補充了能量,何聰繼續朝著同一個方向走,途中發現一些小動物,例如長獠牙的兔子,特別嬌小的豹子,有熊那麼大隻的獾……何聰掏出槍試了一發,結果兔子只剩下骨架子,這威力大得有些離譜了,他木然地放棄槍枝,掄起光劍去追砍,好番忙活後,何聰終於確認這樣做跟未開化的野人差不多。一怒之下,他又重拾舊知識,弄了些小陷阱,倒是真的讓他吃上了肉……雖然只是老鼠那麼大的獵物。
吃著烤‘大概是老鼠’的肉,何聰看天色漸暗,乾脆把雷射劍當成燈具使,探在奉天身上又一番端詳,發現族長依舊睡得很死,身上原來就細小的傷口卻更細小了。感情這族長擁有植物的基因,在自愈方面也很有一手,這會兒何聰算是放心了,只祈禱這傢伙不會成為徹底的植物人。
把人再朝火邊挪近一些,何聰自個也坐下來烤火,倒是睡意全無,他看著點綴夜空的繁星,突然聽見一陣熟悉的隆隆聲從遠處傳來,他立即跳起來張望,只見兩道燈光漸近,竟然很有親切感,極像21世紀經常聽到的老舊引擎聲。
不過是緬懷一下過去,何聰已經失去隱藏蹤跡的時機,對方發現了他們,引擎聲消音,燈光也停留在不遠處,黑暗中能看見幾道人影從巨大的機器上頭後跳下來,手上都端著槍,目測估計它們沒有奉天身上搜來的那一柄手槍先進,卻不能改變他們可以殺人的事實。
何聰考慮了各種可以表達友善的方式,在幾道背光的,高矮肥瘦不一的人影圍觀之下,他拔起一根烤得外焦里嫩的‘大概是老鼠’的肉,問:“吃嗎?”
香氣四溢的肉串為這微涼星空下發生的驚悚事件增添幾分溫馨色彩。
第37章 扯淡
“謝謝。”
一隻大爪伸過來,光速撈走何聰手上的肉串就往嘴裡送,吧唧吧唧地咀嚼著,還真是吃得津津有味。
其實當何聰懷著微妙的心情把肉串送上的那一刻,他心裡明白這效果跟搞笑差不多,要麼惹惱對方,要麼緩和緊張氣氛,其實挺險的,卻不想會是這種效果,他本人都有些懵了。事實如此,但是大個吃得再香也好,他並不認為‘吃貨’會掌握決定權,果然,下一刻嬌小的身影首先躥起來,朝大個子的小腿脛骨狠狠地踹了過去。
“你個白痴,人給你就吃,不就是一點肉麼,你就不能有出息一些?”
很痛的樣子,何聰暗忖著。雖然目測無法確認嬌小身影的性別和年齡,但憑聲音可以確認這是胸前‘一馬平川’的年輕女性。
大個委屈地嗷了一聲,摸著小腿喃喃:“貓咪,這肉很香。”
“吃吃吃,大笨熊,要是這傢伙在肉裡面下毒了呢?毒不死你呀?”
“呀?!這東西有毒?!”
“沒有沒有!看你這熊樣,毒毛!毛毒都沒有。”女生大概認知到對大個子炸毛很蠢,腦袋一甩,朝著何聰狠問:“你什麼人呀,在這幹什麼?”
何聰把手掌送到火堆邊上取暖,睞一眼沒有發話的另外兩個背光的身影,合作地說:“我是洋蔥,在烤火。”
“……”女生頓了頓,嚷嚷:“誰不知道你在烤火呀?我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嗯……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何聰瞭然狀:“哦,這是你家的地?”
女生噎住,大個卻插嘴:“貓咪,你家什麼時候有這塊地了?”
被同伴這麼一堵,女生又蹦起來踹了大個一腳:“靠,不說話能死了你?閉嘴行不行呀?大笨熊!!!喂,洋蔥是吧?你小子賊頭賊腦的,看著就不是好人,少在這裡扯東扯西,快說你是個什麼東西。”
女生氣急敗壞的語氣令何聰產生強烈熟悉感,不用看臉已經令他想到那裡,那小子也是個小鞭炮,碰碰就炸。但是比起激動的女生,何聰比較擔心槍枝會走火,鞭炮+破槍,世上沒有比這個更危險的組合了,他不由得重嘆,和顏悅色地說:“我正在進行愉快的野餐,旁邊這位帥哥正在睡一個甜美的大覺。”
“……”
“另外,如果你們有需要,這幾罐水和這幾串肉隨便拿走,這是我們全部的財產。還是我們擋路了?”
“你……”
“好了。”
未等女生再次跳腳,另一個安靜的石像終於發話,女生立即噤聲。
開口的男人聲音沉實,聽著十分可靠的模樣,頗具領袖氣質。
何聰沒敢用逗女生的態度去調戲這人,他擦擦手起身上前,主動問:“能幫幫他嗎?”
“我們為什麼要幫忙?”
何聰反問:“那要為了什麼,你們才願意幫忙呢?”
“哈哈哈。”
背光的魔鬼身材的女人突然發出豪邁笑聲,在曠野里特別悚人,與一系列恐怖片相比,這一笑水準還真高,何聰不動聲色地抬手搓搓臂膀上起立的寒毛。
女人肩扛重型機槍,單手叉腰,挺胸,笑說:“你膽子不小呀,為了什麼才幫你嘛?要是我說要殺了你,才救他呢?”
何聰很乾脆:“那就罷了。”
“……”女人微怔,又說:“喂喂,怎能這樣貪生怕死?你的同伴受了重傷,可能會死哦。”
奉天會不會死,何聰不清楚,但要他死才救活奉天,沒意思:“我跟他不是很熟。”
“……要是我現在就要殺了你們呢?”
沒有比廢話更煩人,何聰揉揉額角,皮笑肉不笑:“能不能求你從背後地、一聲不吭地、突然地開槍呢?”
“嘿……如果我非要在你面前開槍呢?”
“……”何聰懷疑自己碰上了瘋子:“如果你非要,我就不勸你了。”
聞言,女人在半秒沉寂後發出更磣人的狂笑,直笑得前俯後仰:“這小子太瘋了,叫我殺了他?他叫我殺了他?真是瘋了。”
何聰考慮著要不要道聲謝謝讚賞,被一個瘋女人說瘋,沒有比這更瘋狂了。
“好了,火雞。”
男人做了一個手勢,燈光熄來,夜色再次包圍,何聰憑著微弱火光終於看清這幾名全副武裝的年輕男女。
最高大的吃貨一身虬結肌肉,有一雙巨大的灰熊掌,估計力大無窮,臉生得周正,氣質特別憨,被小女生稱為‘大笨熊’;最嬌小的女生一頭雜色毛髮,棕黃白黑灰胡亂長成一團,發質柔軟,似乎手感不錯,有貓眼和貓耳,果然是一隻貓咪,端著臭臉瞪人的模樣也令人想要摸摸腦袋;身材最好的女人曬著一口白牙,跟鮮艷紅唇對比強烈,是一位美艷的大姐,不管是胸前兩座‘僭建物’還是臉上那濃妝艷抹,或是滿腦袋顏色鮮艷的羽毛,都跟‘艷’脫不了關係,火雞這名字果然切合實際;至於‘大哥’則是有一對通常出現在萌物身上的犬耳,給‘大哥’帶來幾分違和感,灰發,酷著一張俊臉,可惜段數遠不及植物系貴族二大棺材板臉,他身形修長,是幾人中氣質最穩重的一位。
男人的目光在何聰身上來回,毫不掩飾其中探究,開口卻挺溫和禮貌:“洋蔥小哥,你以這種……簡陋的裝備出現在被稱為‘死域’的土地上,我們才感到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