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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翠直覺居士不會加害何聰,不禁出言提醒:“最好不要碰他,剛才他讓浮空車發狂,他的精神力很強,而且狂亂。”
居士笑了笑:“沒事,我封鎖所有感應程式,我現在只是單純的機械人。”
話罷,手掌按在何聰額上,表情一凝,下一刻血色從何聰雙眼褪去,漸漸地眼皮瞌上,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後,純種再度陷入沉睡。
居士鬆了一口氣,再摸摸頭髮:“能放開我了?”
奉天淡定:“是你卡住了我。”
居士一看,自己蹲身的動作把別人的髮絲卡緊了,趕忙起身:“啊啊,抱歉。”
棕發紛紛回到主人背後編成麻花辮,奉天表情嚴峻:“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雨還在下,一輛無人駕駛的浮空車駛近,居士蹲身抱起何聰,揚頤比了比車上:“走,先上研究所療傷。”
兩名下屬看著族長,只等一個意思。
奉天沒有猶豫,大步走入車廂,黃泉扶著碧翠緊跟其後。
車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在雷雨沖刷下,現場不留一絲痕跡。
居士在方舟幾乎橫行無忌,他把幾人帶回方舟研究所,那是主神的領域,也是他的主要活動區域。他抱著一個,帶著三個,走屬於自己的捷徑,避開人群進入研究所中樞,這是從不對外公開的神秘地帶。
奉天等人也是第一次進入,因為研究所直屬主神管理,其實就是主神的勢力中樞,即使是族長也無權自由出入,三人今天是叨了居士的光,才能進來。
研究所中樞比方舟任何一個地方都先進,卻帶有強烈的宗教色彩,在研究所中樞的貴族基本上都把生命奉獻給主神,他們不與外界接觸,工作至老死。沒有人強迫,這裡是狂熱分子的聚居地。
一路上沒有人對居士表現出驚奇,反倒興致勃勃地打量奉天等人,那目光像在觀看新發現的外星生物。
“熊貓!熊貓!”居士大步穿過一扇自動門,在龐大的實驗室里呼喚起來,未幾就有一張戴著酒瓶底眼鏡的小白臉從研究器材邊上伸出來,接著從另一邊又伸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接著又一張……數下來,至少有十張。
十幾胞胎?
碧翠和黃泉訝異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居士把何聰放到一張床上,逕自說著:“快,幫他和那邊的貴族處理傷勢。”
“啊,這個是純種。”
“情況很古怪。”
“嗯,年輕貴族傷得不輕呀。”
“來來,躺下,治療。”
“喂,你別偷懶!過來幫忙。”
“得了得了,你們不是忙得過來嘛。”
幾張嘴噼嚦啪啦地說著,合作把何聰和碧翠放入儀器中進分檢查和治療,動作純種利落,倒讓人放心不少。
然而居士卻不放心,緊張兮兮地追著這些人問東問西,結果被罵礙事,給攆到奉天和黃泉旁邊杵著去,居士沮喪地垮了肩,像一條耷拉著耳朵和尾巴的大型犬,委屈極了。
奉天和黃泉看著他,一時無語。
居士回頭看看兩張癱然的臉,輕嘆:“他是熊貓博士……應該說他們都是。熊貓博士是生物學博士,專門進行基因研究,由於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世上無人能理解他,所以他用自己的細胞製造了數個複製人。後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哪個是原人,哪個是複製人,經常對罵假貨、山寨、抄襲、剽竊。”
黃泉癱然地混亂著,奉天揉了揉額角,決定不去糾結這些瘋狂的事物。
“你是居士,主神的……兄弟?”
“是呀。”居士挑眉:“不然你認為是誰帶你們進來的?”
的確,居士的身份不容置疑了,奉天輕點頭,聲音更冷:“那你可以解釋一下我的純種為什麼出現這種情況?”
居士聽出一絲敵意來,卻不以為意:“這應該問你,我還沒有查清楚,但是他的秘密應該由族長的‘鑰匙’限制著。”
六位族長有六柄鑰匙,都是用來存檔重大機密的,當他們必須要打開某份存檔的時候,必須由六位族長開會表決通過。因此,居士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要想弄清楚,就是所有人都清楚。
別說事情真相未明,就現在情況,是對事件中心的己方最為不利,可不能隨便張揚開去。
結果就這樣嗎?奉天不滿地皺了眉:“純種不可能有那樣強的精神力。”
“嗯,是呀。”居士點頭,表情苦惱:“我也很驚奇,但是主神要我順其自然就好。”
“主神……會知道真相。”
“但他不能說,他有很多規矩要守。”
不可否認,主神是一台合格的母機。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們對他做了什麼?”居士反過來質問,他給何聰的耳墜帶有一個小型發信器,如果何聰的身體發生大變化,就會發出信號通知他。原意是未雨綢繆,希望在何聰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可以及時相助,這會卻有了意外的收穫,可是居士一絲也高興不起來,尤其是在看到剛才的情況以後。
“他之前喝醉了,僅此而已,或許你可以讓他們測試一下有沒有中毒跡象。”
其中一個熊貓博士尖著嗓子叫了一聲:“沒有中毒。”
兩雙眼睛看看正在忙碌的一群熊貓博士,又轉回來。
“酒精?”居士撫頜思索,眉頭打了數個結:“酒精?”
奉天的眉頭也打結:“不過,還有一些線索。”
“線索?”
“之前何聰夢囈,重複了幾次,345號純種。書香門第”關於純種的問題,問‘電腦’最適合不過。
居士一聽,立即啟動通訊向管理純種檔案的部門發出指令,調出345號純種的資料。
[游朗明,黃種人,生於公元1985年,頭腦型種子,2015年批次,編號345,公元3022年猝死於冷凍倉內。]
純種在冷凍倉內死亡的事故並不多,卻絕對不只一回,所以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人跟何聰有何關係?
“他們生於同一個世紀。”居士說。
“或許互相認識。”奉天也說。
接著,二人相對無語,他們能猜測的只有這些,結果還是要等何聰醒來。
第24章 清醒
何聰睜開眼睛就看見七對酒瓶底眼鏡,心想——七個小矮人?可惜之後又探過來幾個一樣的酒瓶底,幻想破滅,事實上他正被一群酒瓶底圍觀。
“我在哪裡?”
“研究所中樞。”有幾個酒瓶底合音。
何聰仔細想了想,在會場喝酒之後,接著做了一個糊裡糊塗的噩夢,然後……
“感覺還好?”“有沒有不適?”“今天早飯吃什麼了?”“問早飯幹嘛?!”“確認他有沒有失憶呀!”
酒瓶底們七嘴八舌。
“聰!”
酒瓶底的包圍圈被撕開,一臉驚喜的居士激動地將何聰抱了個滿懷:“你還好嗎?”
何聰動手扒了八箍住自己的手臂,可惜居士有一股蠻力,他放棄:“如果你不準備勒死我。”
聞言,居士立即鬆開何聰,卻不遠離,桎住他的雙肩,神色委屈難過:“以後不准喝酒了。”
何聰眨眨眼睛,伸手摸摸這大狗一樣可憐的傢伙,居士微愕,立即喜滋滋地笑著往掌心蹭去,樂昏了頭。
何聰暗忖:嗯……忽悠過去了。
“何聰,你從今開始禁止接觸任何含酒精食品。”
冷凜聲音猶如利刃,無情地刺入腦內,何聰側眸看上族長冷峻嚴肅的臉容,暗忖:這個有難度,改變戰術。
“我為什麼會在研究所?”
劍眉一剔,族長臉上平添殺氣,陰惻惻道:“回答我。”
轉移話題也沒用,但何聰沒有放棄,畢竟他喝酒以後做的雖然是噩夢,卻讓他抓住了一絲線索,他想再嘗試,說不定真能記起些什麼,他不會輕易放棄。
一時間,何聰和奉天對凝無語,漠然的眼神和嚴厲的眼神衝撞,激起千重浪,雙方都不願意退讓。
居士欲言又止,總算是跟何聰相識了有些時日,他知道何聰一旦犟起來就跟物理定律一樣死板,不過幸好物理定律並非永恆不變的,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居士繞過對峙的二人,撥開兩個熊貓博士,把裝著碧翠的培養槽推了過來。
他製造的動靜不小,何聰也不禁分神瞧上一眼,接著愣愣地盯著玻璃管中里睡顏安詳的碧翠,他困惑地抬眸看向居士,後者輕輕點頭,他更加難以置信:書香門第“貴族不是不容易受傷嗎?何況我……”只是個純種,純種能傷害貴族嗎?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奉天的冷臉絲毫不鬆動:“你過去就有這麼強的精神力嗎?”
“精神力?”何聰茫然,眉頭輕蹙:“什麼精神力?”
何聰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謊,奉天若有所思。
“你們當時在浮空車上,你把碧翠趕出了腦導系統,有些粗魯,所以他受了傷。”居士說著,語調儘量放輕柔:“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何聰完全不知道,他眉頭越攥越緊,摸摸裝培養皿的玻璃罩,手感微溫。半晌後,何聰才喃喃自語般承諾:“我不會再喝酒了,碧翠什麼時候會好?”
“年輕貴族身體強健,再過一天就會好。”熊貓博士們爭先恐後地輪番炮轟:“倒是你,純種小伙,你不能……不能再隨便搞精神攻擊……身體會壞掉……先強化……強化以後你可以嘗試使用……按部就班來……你很有趣……我無法讀取你的基因密碼……能不能讓我解剖一回呢……放心,會完美地fèng回去……無痕的。”
解剖?何聰不知從何吐糟起。
“不行!”居士首先就護著何聰:“熊貓博士,你要敢碰聰子,我就讓食堂停止供應花生醬。”
數個酒瓶底擠在一起展示各種誇張的驚惶表情,倒是各有特色地……驚悚起來了。
“不!!!!!他是哪根蔥,我不要了,我要花生醬。”合音。
……無語。
面癱絞殺榕貴族突然溜出一句:“給你們花生醬,碧翠會快點好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