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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校工從老琴房旁邊的廁所出來之後,讓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現了,臨時搭建的靈棚內,那塊停放屍體的床板上空空如也。
“詐屍”,他的腦中立即得出了判斷,這是任何一個收屍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做出的第一反應。
按照老一輩收屍人的說法,詐屍是因為死者心中還有牽掛,生前還有心愿未了,這個時候守屍人所能做的就是點上三柱香,將屍體重新“請”回原位,然後念三遍“平安無事嘍”,等屍體“平靜”下來之後立即找到其家人,由家人出面進行禱告,雲“放心地去吧,家裡一切都好”等等。
老校工點上三柱香後,立即開始在靈棚四周尋找小韻的屍體,不過找了很長時間都不見蹤跡,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放大搜索範圍,這可是千古難得一見的,詐屍的事常有,不過能在一杯茶的時間內,走出視線範圍內的情況實屬少見。
工夫不負有心人,在北面的校園圍牆下老校工終於看到了目標,不過他被嚇得瞠目結舌以至於渾身哆嗦。
按照老輩人的說法,屍體是不會拐彎的,所以即使是詐屍,只要循著直線尋找就行,不過奇怪的是小韻的屍體竟然拐過了老琴房,轉到了校園北面的圍牆下。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深諳守屍之道的老校工也不至於會嚇到這種地步,怪就怪在小韻的屍體並不在牆根下,而是沿著圍牆緩緩地騰空而起,慢悠悠地升到了牆頭,而後消失在了老校工的視線里。
詐屍常有,拐彎的詐屍不常有,能拐彎且自行越過高牆的詐屍更是亘古未有。
“大伯,你沒有看錯吧?”,周偉再次打斷了老校工的敘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也變得非常冷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校工沒有理會周偉的問話,而是一味地在喃喃自語著,看得出來他自己把自己嚇住了。
在周偉的數次提醒之下,老校工終於從痛苦的記憶中回過了神,陰雲布滿了整張臉龐。
“沒錯,絕對沒錯,這是我親眼看見的”,老校工又抖索索地掏出一根煙,不過這次他連打火機都摁不著了,嘴唇顫抖得非常厲害,煙也掉落在了草坪上。
“那就怪了,都已經死了,怎麼可能翻得過這麼高的圍牆呢?”,周偉搔了搔頭皮,感覺非常不可思異。
“那後來呢?”,見老校工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周偉狠了狠心繼續往他的痛處戳。
“後來,後來,我就昏過去了,第二天才醒過來”,老校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就沒有再找找嗎?”,周偉仍不放過最後的機會。
老校工搖了搖頭。
“對了大伯啊,當時除了你之外,學校里真的沒有其他人嗎?”。
老校工還是搖頭。
“那麼教工宿舍里呢?”,周偉想起了申屠銀說過的話,當時圍牆外是兩排平房,裡面住的都是學校的教職工。
“不可能,我當時去過那裡,想去找她的家人陪著守夜,不過沒有碰到人,好象那個時候學校里的老師都被下放改造了,而且晚上的時候後門都已經關上了”。
“這樣啊”,周偉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那就怪了,不可能啊”。
周偉是一個無神論者,他絕對不相信小韻的屍體會自己“逃跑”,不過他也知道想說服老校工很難,畢竟這件事對老人的打擊太大了,想改變幾千年封建思想薰陶而養成的老觀念也是極其不易的。
“噝——”,周偉長長地吸了口氣,片刻思索之後,他的眼睛裡突然間放出了一絲異樣的亮光。
“大伯,麻煩你再想一想,除了你說的詐屍之外,當時還有沒有發生其他事情,比如說,她用來自殺的那張琴去哪兒了?不會也被屍體帶走了吧?”。
“琴?哎呀……”,老校工猛地拍了一下腦袋之後說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也是一件怪事啊”。
“哦?怎麼個怪法?”。
“琴不見了”。
周偉一驚:“不見了?是和屍體一塊兒不見的嗎?”。
“不是”,老校工非常肯定地說道。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老校工又說出了一件令周偉匪夷所思的奇聞怪事,再次把周偉唬得一楞一楞的。
相比詐屍來說,這把中阮的事則顯得無足輕重了,雖然有所疑惑,不過當時並沒有引起老校工的過多警覺,只是心中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整理完小韻的屍體之後,老校工和其老父親一起把屍體抬到了樓下臨時搭建的靈棚內,據老人回憶,這把中阮當時並沒有一塊兒抬下去,仍舊放在屋內的桌子上,不過等後來當他再次上樓準備清理小屋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這把自殺用的中阮不見了,桌子上除了血跡之外空空如也。
“大伯,你再好好想想,從你離開房間到重新走回去,這中間大概隔了多長時間?”。
“大概有兩三個鐘頭吧”。
“這兩三個鐘頭裡面,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老校工仰起脖子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好象沒有,當時只顧著收落屍體,也沒注意看,不過沒看到有人上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