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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和01年的清明節,當時院辦的司機請假了,鄭院長讓我去頂替了兩天,我開車送他去掃墓,兩次都看到他和老段一起走出陵園,雖然他們坐的不是同一輛車,但我覺得他們掃的應該是同一座墓”,馬鳴說得極其肯定。
“何以見得?”。
“因為兩人每次都是同時走出來的,而且看得出來兩人一直在爭吵不休,老段似乎對鄭院長去掃墓很有意見,你說說這正常嗎?”。
“嗯,是有問題,他們去的是那一座陵園?哪座墓我估計你肯定不知道”,周偉連連點頭稱是。
“北山公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負責開車”。
“好了,結束了”,周偉輕鬆地站了起來,很親熱地摟住了馬鳴的肩膀,“兄弟,啥話都別說了,你先去挨一頓揍,晚上我請你吃飯,替你壓壓驚,也順便給你餞行,咱哥倆好好聊聊”。
“謝謝,叫冒號太見外了,還是叫兄弟最好”,馬鳴動容地說道。
周偉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拾起了地上的行李,“走吧,挨揍的時候別跑,要不要教你兩招防護術啊?”。
“不用”,馬鳴仰起頭義無返顧地往單身宿舍走去。
斥責聲、怒吼聲、拍打聲、驚叫聲、哀嚎聲……
最後隨著馬鳴“撲嗵”一聲下跪請罪,這場“怒打陳世美”的現代鬧劇終於款款落下了帷幕。
夜幕降臨的時候,位於解放路上的“老地方”的包廂里出現了周偉的身影,旁邊是鼻青臉腫的馬鳴,意外的是兩人均笑容可掬,頻頻地推杯換盞酒來菜往,馬鳴喜極而泣,席間時常抽泣不已,周偉也陪著他一同狂歡,最後兩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打的回到了學校。
“你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麼?”,馬鳴突然發現周偉將他帶進了琴湖邊的林子裡,現在兩人就站在那棵老桂花樹下,透過枝丫的縫隙正好可以看到408的陽台。
這裡也是馬鳴的“老地方”,兩年多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經駐足過多少個寂寞的夜晚,總之只有站在這裡他才能找到一絲活著的激情,還有一點他並沒有告訴周偉,除了欣賞之外,他也想保護陳丹青,保護她不被索命阮音傷害,不過效果卻是適得其反。
“好了嗎?”,周偉打了個電話柔聲地說道。
月亮經過短暫的羞澀之後,悄然從雲層中露出了半個笑臉,冷冷的光芒如水銀般傾瀉而下,或許它也在期待著這幕尚未命名的戲劇粉墨登場。
陽台的門緩緩地打開了,屋內的五彩燈光從一絲變成一縷,然後是一束,最後變成了一片,周偉和馬鳴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臉上的期待之情一目了然。
陳丹青款款走上了陽台,一襲純潔的拖地婚紗,與空中的明月遙相輝映,手上還捧著一大束艷麗的鮮花,她慢慢地踱出了臥室,一小步一小步地走進了馬鳴的眼瞼,一陣緊接一陣地衝擊著周偉的內心,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就連林間的夜風也停止了拂動,整個世界定格在了這令人窒息的一刻。
一個甜甜的微笑之後,陳丹青又走進了臥室,如一顆流星絢爛著一抹夜空,高貴華麗但轉瞬即逝。
“走吧”,周偉拉了拉馬鳴的手,馬鳴的手心又冷又濕,抖動的頻率非常高。
“謝謝”,馬鳴的兩行清淚汪然而出。
“我替你辦到了你最想辦的事,你也要替我辦一件事”,兩人沿著湖畔的柳蔭小徑慢慢地遊蕩著。
“好的,明天我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馬鳴會意地點了點頭。
“不,現在,一刻都不能耽誤”,說完周偉拖帶著馬鳴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單身宿舍。
照片、雨披、套鞋、電警棍、臉譜……裝了滿滿一個紙箱,周偉掏出打火機,看了一眼馬鳴之後果斷地將其付之一炬。
“拿來”,周偉一步竄到了馬鳴跟前,向他伸出了手,目光比火焰還要亮。
“什麼?”,馬鳴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周偉一把攥開了他的手,從他的襯衫口袋裡搶了一張照片出來,而後毫不猶豫地扔進了火堆,火光熊熊,昭示著一段噩夢的結束,預示著一個嶄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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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藝校陰雲
第五十八章斟別
“替我好好照顧她……”。
7月8日馬鳴在家人的“押解”下登上了長途汽車,在車輪滾動的剎那間,他鑽出了腦袋,衝著正揮手道別的周偉大聲地喊了起來,從走出藝校大門開始,他眼中自始至終都飽含著熱淚。
“放心吧,我會的……”,周偉大聲回應道。
滾滾車輪承載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車輪滾滾帶著它駛向下一個情感的驛站,未來究竟將會怎樣,車上已經遠去的馬鳴不知道,站台上送別的周偉也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必須要重新開始。
驀然回首間,陳丹青已悄然站在身後,一如既往的抑鬱眼神,淚水漱漱地滑落在蒼白憔悴的臉上,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你不應該來”,周偉立即將她拖到了一邊,又抬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