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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這不是也沒事嗎,嘴一張開,突然發現喉嚨里發不出聲了。不僅如此連呼吸都停了,從鼻腔到喉嚨里,一口氣斷的乾乾淨淨。我張著嘴看著王大磊,只見他躊躇再三,才下定決心似得說:吶你記住了,這口氣是老子借你的!這話還沒說完,他一個堂堂的大老爺們,居然一下把嘴湊了上來。我內心的驚嚇蹭蹭蹭上去三個台階,被王大磊一口氣灌得,連自個是誰在哪兒都給忘了。等這口氣落進肺里,方才斷絕的呼吸才又給接上了。王大磊看我發愣直接抽了我一嘴,憤憤的說你他媽給老子聽點話!我趕緊把眼睛閉上,心裡有種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王大磊的衝動。
再接著走了三四百米,王大磊唱出來的調調拔高收了個尾,他這才准我睜眼,一面打開手電,照亮我們所在的這間黑屋子。黑屋子四面牆上各有一個門,王大磊順著看了一圈,推了推其中的一扇,他說這門剛打開過,應該林逸就是從這進去的。我說那還等什麼趕緊追啊,王大磊扶著門把手,說這個屋子叫作四象陣。其實四扇門後面的房間都是連通的,從一個門進去,必定會再從另一個門出來。我們如今最好的辦法是留在這等,說不定我哥什麼時候就自己出來了。
我訝然,說就只能等?那我哥要在裡面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要被困住了出不來怎麼辦?要找到別的出口出去了怎麼辦?王大磊似乎是覺得好笑,看著我假裝嘆了氣,說你哥是什麼人?你非要把他想的跟你一樣,那他早八百年就死了。他居然撿了一處乾淨地方坐下來,招呼我說:“讓你等著你就等著,別那麼多廢話。要真想說話我倒是可以和你聊聊,我問你啊,你家當初收養你哥,有沒有拿他什麼東西?”我說他那會兒還是一孩子,我們能拿他什麼?王大磊又問,那他父母呢,給沒給他留東西?
和王大磊相處了這麼些天,我其實一直都不算信任他。他當初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作,好像表現出來的是一個人,心裡頭又是另一個人。雖說他是我哥的心腹,但他向我打聽我哥的事,我也決計不會告訴他。我說我那會兒還沒生下來呢,我哥父母留下的東西,我上哪知道去?王大磊不死心,又追問我爸媽沒提起過?我有點惱了,就問他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王大磊聽出我不樂意,笑了一聲,仰起脖子靠著牆。他有一會兒不說話,靜寂的小黑屋裡,我倆一人一頭相對坐著。我特別希望我哥能突然從其中一扇門裡出來,清醒也好不清醒也罷,至少讓我看見他。我又想上他身的到底是不是那孩子,它如果不是個鬼,那會是什麼呢?
第十章 魘鎮
王大磊靜了一會兒又來找我說話,不過這回,倒是他先揀我想聽的往外拋。他先說這棟屋子原來的主人,年輕時候壞事做盡,到老了冤孽纏身,好幾次差點喪命。這才請來高人,設計了這麼一棟建築。地上部分是五行五雷,地下部分是四方四象,湊齊了九九之數算是圓滿,能保他活得自在死得也痛快。你哥曾經在他手下幹活,老頭臨終時散了家產,這棟房子就留給了你哥。他停下咽了口口水,接著說那個老頭姓周,活著的時候你哥喊他二叔。
聽他這麼說我想不吃驚都不行,怎麼那個發彩信的二叔,居然已經是個死人。我又想起那本筆記本來,還有筆記本里夾著的那張照片。這個二叔和彩信筆記本都有關係,似乎是一條線索,但卻又不明朗。我趁機問王大磊我哥和周家的關係,他告訴我,周家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剛才說了我哥給周家二叔當過夥計,具體是做什麼的,他就不知道了。周二叔死了以後,突然傳出消息,說周家失竊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正好這時我哥離開周家自立門戶,他們就把事全賴到了我哥頭上。我說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我哥不是還和周芸訂婚了?王大磊哼哼著說這年頭結了婚都能離呢,更何況只是訂婚。他覺得我哥就沒喜歡過周小姐,要不是那會兒二叔快死了,急著盼著想促成這件事,我哥說什麼也不會去求周芸嫁給他。
王大磊的意思似乎我哥和周家二叔的感情很好,我哥為了討老人歡喜,甚至都打算要和周芸結婚。這麼一思量閻王宴的事也有些苗頭了,會不會是周家冒用二叔的名頭給我哥發的彩信。他們雙方的感情已經破裂,橫亘在這中間的,就只剩周二叔這麼一條紐帶。周家以為我哥看在二叔的份上無論如何會去清河公祠,沒想到誤打誤撞,手機先落在我手裡。
王大磊看我皺著眉頭在那想這些事,嘿嘿一笑,問我是不是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說他告訴我這些不為什麼,就為了讓我知道,他不是想害我哥。周家栽贓嫁禍之後他還偷偷調查過,結果發現,周家說失竊了的那樣東西,早在二十幾年前就丟了。那時是周家重組勢力的時候,以周二叔為首的一夥主張利用文化大革命,趁亂在政治經濟上都撈上一把。周家另一支卻不贊成這麼做,認為這是禍國殃民遺詬子孫的惡事。吵吵到後來,兩家乾脆就斷絕關係了。那東西先是在周二叔手裡,也不知怎地就不見了蹤影。王大磊判斷那東西一定是被周家另一支給帶走了,而我哥也姓周,再從他和二叔的關係看,很可能我哥爸媽就是離開周家出走的那一支。王大磊攤開手說這前因後果都說給你聽了,事兒是因那樣東西而起的,最後也必定得靠那樣東西才能結束。我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王大磊說:“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