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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邊響起一聲脆響,心裡不由得叫了聲好。這聲好叫完,我卻發現吃虧的竟然是我哥。他抽出去的巴掌中間裂了條大縫,縫裡面又黑又紅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哥的臉色也變了,抓著手腕往回退,看起來像是整隻手都使不上勁了。我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趕在那東西咬住我哥之前,一腳踩在了它的尾巴上。我沒指望這一招能給它造成什麼傷害,只是想著能替我哥緩上一緩。那東西的尾巴又粗又硬,卻好像是它的軟肋所在。被我一踩它的攻擊就停了,匆忙調頭撤回了陰影里。我時刻提防著它再出來,等了快一分鐘,竟然還沒有任何動靜。我哥這時候突然就說:“把影子封上,別讓它再出來!”
把影子封上?這句話我理解了半天,也沒明白是怎麼個封法。我看我哥單手拖了塊木板過來,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他把木板給我,又在周圍那些木料堆里,找出來幾顆釘子。然後由我哥固定著木板,我把釘子敲進牆縫裡。木板正好釘在那一大片陰影的身上,橫著跨過了它胸膛那一塊。那一塊也正是那貓一樣的怪物出來的地方,可是釘住了影子,是不是就能擋住那怪物出來?我沒辦法肯定,往牆上打釘子的時候,手忍不住地哆嗦。木板剛剛釘好,牆上的陰影跟著就冒了個泡。有東西咚的一聲由里往外撞,力氣極大,差一點就把木板撞飛了。我趕緊又加了兩顆釘子上去,再把我哥拖過來的另外一塊木板,敲在第一塊板子的邊上。
這種活沒多大技術難度,我一個從來沒幹過木匠的人,也能在十幾分鐘內,在牆上縱橫交錯釘進去好幾塊木板。那片巨大的陰影被木板遮擋住了一部分,那隻貓一樣的怪物,也沒有機會再衝出來。我感覺應該差不多了,扭頭想要去看看我哥的手。他卻像是刻意藏著不讓我看,向後挪了兩步,拉開距離緊盯著牆面。我哥的反應讓我覺得這事還沒完,果然,牆面上那片影子,突然一下垮下去一半。它從原先的人形變成個看不出來形狀的東西,黑乎乎的,乍一看還以為是有人往牆上潑了一大桶墨。
我看著那影子,莫名的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影子的形態變了,那隻藏身在陰影里的怪物,肯定會打哪兒再冒出來。我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剛一動,就聽我哥大叫了一聲“小心”!他一把把我推開,在我跌坐在地上的同時,從陰影的角落中飛竄出一個東西,硬是從我哥身上穿了過去。我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我哥也好像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向後倒下來。他身上多了個大洞,從前胸直接穿透到了後背上。沒有血流出來,但是我哥的眼睛卻閉上了。
看見我哥躺在那兒,我腦子裡一空,有種氣都喘不上來的感覺。過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怎麼魂魄也會死嗎?我哥已經是魂魄了,身上穿了個洞出來,說不定還有救。我撲上去把他抱起來,我哥輕的不像話,抱著他就跟抱著張紙似的。我難過的直想嚎,拼命壓著嗓子,喊了兩聲哥。我哥一開始沒什麼動靜,可就在我喊第三聲的時候,他一下把眼睛睜開了。我被他嚇了一跳,顫聲問我哥感覺怎麼樣?我哥攀著我的肩膀坐起來,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的洞。那洞正好開在胸口上,大小足以把我整隻拳頭都塞進去。我哥慢慢吐了口氣說:“快走,那東西是想把我的魂魄撕碎。”他的話音剛落,牆上的陰影,又接連冒了好幾個泡。我急忙護著我哥向後躲閃,可是這回從陰影里出來的卻是一隻手。那手裡捏著一隻死東西,往地上一扔,赫然竟是那隻攻擊我和我哥的怪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陸判
這下情況可就完全變了,那隻突然冒出來的手,還不知道是敵是友。我小心翼翼地盯著看,聽見陰影后邊有人說話。那人一開腔先清了清嗓子,聽起來嗓音很尖,分不出是男是女。我哥在我身邊咦了一聲,本來緊張的情緒,好像一下就放鬆了。他跟我說不用擔心,來的是之前給他送帽子的那人。我馬上也鬆了口氣,聽那人提著嗓子跟我哥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以前你不是很警覺嗎,怎麼連這棟房子你也敢進去?你不知道房裡有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啊?進去容易,可要不留下點什麼,你根本就別想再出來!”那人訓我哥就像是在訓自家的晚輩。我哥聽了點點頭,輕聲說我知道。我補充說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進來的,而且你說的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現如今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我一說完,陰影后邊頓時傳來一陣大笑。那人說:“你不知道房主哪兒去了?那我告訴你吧,他就在屋裡看著你們呢!剛才有一大一小兩個傀儡追到這門前,被他引進了屋裡。他把大的那個打散了,留下小的那個,專門就為了對付你們。要不是我聽著消息趕到這來,你們兩個的魂魄,現在都已經被那小傀儡撕碎了。”他邊說還能邊笑,一點不怕被口水嗆著。我悄悄問我哥那說話的人是什麼身份,我哥答說,他也是這枉死城裡的判官,姓陸。我哥當年被困在這兒的時候,和他有過一陣子交情。我說判官不應該都十分兇惡嗎,怎麼這個,三番五次地幫你?這話讓那判官聽見了,笑聲一頓,說我不是在幫他。只是命里有些註定了的事,我這也是在了斷我自個的前塵。
這句話我就聽不太懂了,了斷前塵什麼的,聽著像是要去死一樣。我哥應該已經聽過陸判的這種說法,接著剛才的話題說:“房主想撕碎我們的魂魄,把我們永遠留在這兒?”陸判答了聲是,勸我們儘快離開這棟房子。他說枉死城裡有明文規定,任何鬼差不得踏足這棟鬼樓。所以我們萬一在這屋裡再出點什麼事,他除了看著,一點什麼忙都幫不上我們。我哥低下頭想了想,再抬起頭的時候,對著牆上的陰影說了聲多謝。陰影后邊沒有回聲,就在我以為陸判已經走了的時候,他突然又用那奇特的嗓音問道:“多謝是幾個意思?謝我救你,還是謝我不履行職責抓你?又或者你另外有什麼地方要麻煩我的,先說句好聽的來哄著我?”我心想這陸判心眼兒真多,我哥就多謝倆字,他能跟著問出一大串來。陰影后面的聲音半天也沒停,即便是隔著一面牆,聽起來仍然像是在耳朵邊上。陸判說完又過了一會兒,我哥才說,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既然已經在這房子裡了,要走,也得達到了目的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