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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結婚的老幹部 三十六
被看了又看的戰鬥錄像沒有迎來第六次回放,言在第五次播放結束後就調出通訊頁面,向法爾塔一號礦星的營地負責蟲發去了通訊連結。
接起通訊的蟲聽明長官的提問,在立體對話框另一頭小幅度搖了搖頭:“由於對方在發動突襲的一瞬間就開啟了強幹擾器的緣故,增援崗哨又是臨時新建,定位點內還未搭載上磁場監測裝置,我們僅捕捉到了對方突破防禦屏障時的磁場異變,戰時的局部磁場變化則缺乏監控設備和記錄。”
一番答話說完,負責蟲對上言神情越發冷峻的臉,他快速整合了一遍長官問話里潛藏的信息,頃刻間反應過來:“您是懷疑他們不止啟用了針對防禦屏障的磁場干擾器,還啟用了可針對活體使用的精神干擾器?”
“有這個猜測。”言朝眉心擰起的負責蟲微微頷首,將自己已做好時間標的戰鬥錄像發了過去。
敵軍明面上攜帶的武器以粒子光束類武器為主,空氣也中未檢測出麻痹類或劇毒類藥物殘留,通過慢放過的戰鬥錄像能清楚看出泓三蟲戰鬥初期還狀態良好,他們在行動開始遲緩前也未被敵軍擊中要害,不存在“因受了重傷而行動力下降”一說。
想要在不動用藥物,不擊傷三隻成年雌蟲的前提下致使他們反應迅速變慢,戰鬥狀態急劇下滑,目前僅剩的思路便是從精神攻擊方面著手。
將自己的懷疑透給負責蟲,吩咐過對方需要更加謹慎,增強相關防禦屏障後,言這通通訊剛剛掛斷,就又連結上了另一道通訊碼,他把回放錄像和負責蟲發來的當日大磁場監測數據打包發了過去,請求對方遠程協助分析數據。
“抱歉。”言懇切的說,“這件事原本不該麻煩您介入,但我們目前掌握到的數據實在有限,只能辛苦您。”
“說什麼辛苦。”有著藍灰色眼睛的雄蟲在對話框內擺了擺手,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金屬框眼鏡,自鏡片後折射出的目光冷然,“精神干擾器一直歸屬于禁止研發項目類,假如對方真的動用了這類武器,首先就逃不了違規研髮禁武的罪名,二來,各個種族的精神力場天生有差異,除非特意針對某一種族的精神力運行方式做過研究,否則干擾器在投入使用時極有可能完全不起效——他們如果真的動用了干擾器且操作成功,這就是針對整個高等蟲族的挑釁和侵犯。”
短短几句話間,數據包已發送完畢。
遠在自己研究室內的左鳴注意到對話窗口出現了輕微閃爍及噪點,清楚這是遠程通話信號不穩的表現,他在關閉對話框前朝言兩側看了看,還沒說什麼,起先特意站到一邊,避免干擾伴侶和下屬講話的齊斐便上前兩步,站到了言身旁。
“舅舅。”齊斐叫了左鳴一聲。
左鳴看見外甥出現在對話框內,鏡片後方才還帶著冷意的眼睛又溫暖起來,他認真將齊斐上下打量一輪,確認過對方氣色良好,然後才看了眼時間,帶有兩分遺憾的笑著說:“可惜遠程通訊的單次時長有限,之前沒料到言會這個時間聯絡我,不然就叫上你的雄父雌父一起,好讓他們也看看出星後的你。”
除了身上的日常便裝換成了身相對正式許多的軍部制服,齊斐自認自己與出星前沒有太多變化,他的雙親專程起早給他送了行,自他隨隊登上這艘艦船離開蟲星算起,總共也還沒超過十循環時。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天下長輩可能都長著雙晚輩所不能企及的慧眼,他們不光能一眼看出出門在外的孩子的細微改變,還對這“大家來找茬”般的小遊戲樂此不疲。
歸根結底,也都是出自於對孩子的惦念罷了。
想起雙親對自己的惦念,齊斐淺淡微笑了一下:“等艦船在法爾塔一號上平穩降落後,我會再和他們聯繫報平安的。”
“那樣最好。”左鳴笑眯眯的說,“不然你的雌父要是第一時間拿到了艦船已平安著陸的消息,你卻還沒給他發去任何報平安的通訊,以他那打小就出色的創造性思維能力,可能會直接腦補出一出你已身陷龍潭虎穴被異族劫持的大戲。”
“……”
頭一回聽到舅舅調侃起自家雌父腦洞大,齊斐一時啞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與對話框對面的左鳴四目相對,發覺自己居然從舅舅笑眯眯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奧齊的影子。
想來,性格乍看完全不同的兩蟲能打小就玩在一起,還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朋友之間出現屬性交叉感染也是常事。
對話框的閃爍已越發頻繁,那不斷進行著倒計時眼看著也將到盡頭,左鳴已經看見了外甥和“外甥媳婦”,他的視線卻還是在不著痕跡的朝畫面空餘處掃,仿佛是在對話框外找著誰。
言還沒做出反應,齊斐眼神微微一閃,他若有所悟,只告訴自家舅舅:“我和言在艦長休息室里。”
左鳴一頓,繼而領會了這句提示——船上最高長官與其伴侶正共同呆在艦長休息室內,無論是出於體貼還是出於愛護自己的眼睛和心靈的考慮,第三蟲大多不會選擇在此逗留,會自覺給他們留出二蟲空間。
未曾明說的心思被外甥心領神會,左鳴面上也不見尷尬,他只溫和的又笑了一下,叮囑兩隻年輕蟲現在若是不忙,就趕快抓緊時間休息:“也就只有還在艦船上時,你們的休息時間才稍微多一些,著陸後必定要忙上好一陣,趁現在還能睡個時間充足的覺,趕快去休息吧。”
“您那邊時間應該也不早了。”齊斐隔著屏幕遙遙看了眼左鳴身後的電子時鐘,他在同樣對舅舅道過“早點休息”後,左鳴又和言打了個招呼,限額通訊時長恰好到此倒計時完畢,對話框在他們面前關閉,左鳴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眼前。
直至處理完今日睡前最後一張文件數據板,又確認過明日晨會的內容,言在扒著齊斐躺到休息艙內時,才終於回過神來,慢了許多拍的轉頭問雄蟲:“首……舅舅剛才是不是在找奧寧?”
那聲將出不出的“首席”只冒出第一個音節,就被黑髮雄蟲的輕輕一挑眉壓了回去,齊斐聽見伴侶的稱呼轉換,他在遠不如家中大床寬敞的休息艙內攬過對方,替雌蟲調整了一個既能緊挨著他又還算舒適的姿勢,惜字如金的回答:“是。”
言在齊斐移動自己時從來不設防,他早已練出了身雄蟲一有要牽引自己的趨勢,就先行主動放鬆全身,任君擺弄的條件反射,這會,他在齊斐調整自己姿勢時專注想著自家副官和左鳴的事,聽見齊斐的回答後,他方覺自己已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了齊斐身上,頸下還枕著齊斐的一條胳膊,儼然是睡在了齊斐身上。
平時在家裡這麼睡還好,反正大床寬敞,起先再怎麼黏糊,睡著睡著,身體仿佛有自主意識,夢裡也知道不能太壓著伴侶,會自動從齊斐身上退開不少,頂多就抱著條手臂不放,可現在,睡的是面積有限的休息艙,齊斐這樣攬著他,顯然是打著要就這麼睡一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