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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者曾試圖向司澤等人打探消息,但失了隊長的整支特派小隊都對齊斐的消失諱莫如深。
那一天的“審問”式談話後,司澤強烈要求著與齊斐見了一面。
還是那間小會議室,中間隔著一張可變形材質打造的辦公桌,只是對面坐著的對象已由蟲族戰士變為了齊斐,那兩名原先坐在司澤對面的蟲族戰士在齊斐進屋後迅速起身,退到了齊斐後方左右兩側。
他們默然變更了自己的任職角色,從詢問者轉為了忠誠且沉默的守護者。
司澤打量了一番這情景,他隱約直覺到了什麼,先垂眼瞥了一眼桌面,才復抬起視線,沖齊斐笑了一下:“我覺得我們之間還差道透明隔離屏障,最好左右兩側再各多一堵牆,這才能讓這番‘探監’看起來更名副其實些。”
齊斐沒有接司澤這句玩笑話,他只叫了聲對方的名字,喊了那個從中學起叫到現在的親近稱呼:“阿澤。”
司澤登時笑不動了。
收起自己勉強堆出的輕鬆笑容,司澤沉默了半晌:“……其實這兩天雖然上面完全不下來消息,但你知道小北的消息源比我們廣一些,他悄悄去拜託了陸叔,陸叔雖然沒有明說——他可能也不能明說,但他透露了一點消息給我們。”
“小北”是特派小隊的隊員之一,和司澤白皓一樣,與齊斐相識多年,全名陸北,是特派小隊全隊唯一的“人類關係戶”。
陸北是陸總參謀長的侄子。
陸參謀長不能告訴深夜前來懇求他的侄子具體出了什麼事,他只能婉轉的告訴侄子及侄子的朋友們,他們的隊長恐怕日後都不能與他們一同執行任務了。
“陸叔說你得被調到非常遙遠的地方去。”司澤的目光在齊斐身後的蟲族身上轉了一圈,“是我們猜想的那麼遠麼?”
他問著,視線落回齊斐身上:“比如……距離地球三個星系那樣的遠?”
齊斐無法對好友說謊話,他點了點頭:“我有必須得去的理由。”
“我知道。”司澤再次垂下眼睛,輕輕瞥了一眼桌面,接著抬起來,“你要是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肯定也捨不得丟下我們這一家老小,是吧?”
齊斐還沒來得及接話,司澤繼續道:“行啦,幸好我當初‘及時止損’,不然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還得面臨這猝不及防變成跨星戀的結局,這得對我的幼小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
齊斐:“……”
少年時期的懵懂情感早已隨著少年時代結束而淡去,殘餘下來的是相識相伴多年,一點一滴壘起來的深厚友誼。
齊斐沒有明說自己必須得離開的原因,陸參謀長只透露了一點動向信息,但司澤憑靠著自己的信息收集能力與對齊斐的了解,硬是將背後的詳情猜到了七七八八。
“知道你不便明說,我只有一個問題。”司澤看著齊斐,嚴肅了神情,“除去這個‘非去不可的理由’之外,有任何人將自身的意志強加到你身上,逼迫你去嗎?”
“沒有。”
於是司澤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這番談話後的第二日清晨,齊斐便乘著左恩的艦船靜悄悄離開了貢多。
不過左家專用艦沒有直接返回蟲星,而是先駛往了地球。
齊斐位於地球的家中還有著許多生活用品及雜物,左恩本是提出了可以派專蟲前去地球為他收拾物品,但考慮到那些物品中還有著許多左卅留下的重要信息資料——譬如那本還存放在家中書房裡的舊相冊,齊斐認為他還是主動回去一趟為好。
不像左恩接到消息時正好位於貢多星附近,以奧維為代表的奧家族蟲是從蟲星本土匆匆趕來貢多,他們不宜在貢多滯留太久,儘管奧家族蟲有心想與齊斐多相處一陣,但出於多方考慮,他們仍是趕在左家艦船啟程前又匆匆動身,先行返回了蟲星。
將照管訓練基地一事拜託給了僅帶親衛而來的安萊,言與齊斐一同登上了左恩的艦船,他跟著齊斐同去了地球一趟。
為了不引起過多關注,艦船開啟著隱蔽屏障降落在了一處無人區。
其餘蟲族留守艦船,齊斐、言、左恩,再加上四名隨行衛兵,他們靜靜登上艦船內搭載的陸行器,在陸行器上輸入了齊斐的住址,陸行器很快定位到目標詳細坐標,在啟動了隱蔽屏障後出發。
建立於市郊的高等別墅小區雖名義上已是完售狀態,但其內的房屋大多空置著,屋主在此處購買了房產,日常卻並不住於此處。這一座城市遠離中央主城,是座慢節奏的度假旅遊城市,那些空置著的房屋一年到頭僅在特定的幾個月會迎來屋主回家,平日裡出入該小區的居民不多,那有限的居民以老年群體為主,青壯年面孔極其少見。
像左卅這樣帶著孩子長期住於這裡的年輕住戶,堪稱鄰裡間的一朵奇葩。
齊斐一行抵達小區附近的時候,正好是地球時間清晨五點,這是個大多少眠的老年人也還未起身出門的時刻。
儘管身旁的蟲長官掩飾的極好,儘可能做出了淡然平靜的模樣,但齊斐與言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雙方肩膀間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他不用特意去看言的神情,也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遞來的雀躍。
哪怕是另一宇宙中的自己,也從未來過齊斐這間位於地球的住所,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他擁有而另一個“自己”沒有的事物,悄悄在心底暗喜。
即使身為屋主的齊斐常年不著家,但園藝修剪服務涵括在該小區提供的物業服務項目里,齊斐為自家花園辦理了定期修剪,園丁會按時上門打理花園,保持他家的花園長期處在“賞心悅目”範疇中。
言在邁入大門的第一時間,看見了花園左側放著的那座精巧的狗屋。
帶有紅色尖頂的狗屋被打理的十分乾淨,它漆面完好,看起來就像是嶄新,狗屋前擺著一個同樣乾淨如新的銀灰色狗碗,狗碗與狗屋一樣空空蕩蕩,不知道住在其內的小傢伙這會獨自溜達到了哪裡去玩。
言猛地想起來,齊斐應是有養狗的。
黑髮青年的電子鑰匙甚至與一個項圈掛在一起,將項圈隨時攜帶在身旁,仿佛在睹物思狗。那項圈一看便屬於中型犬,被齊斐當做鑰匙扣使用。項圈的體積顯然超過了鑰匙扣常規體積,與那尺寸有限的磁卡擺在一塊,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通過另一宇宙的記憶,言知曉齊斐與那條名為“小哈”的地球犬種關係極好,那條忠心耿耿的中型犬陪伴著齊斐度過了那段獨自長大的歲月,是一條不折不扣的伴侶犬。在另一宇宙中的齊斐被意外找回蟲星後,小哈被接到司澤家中住了一陣子,後又被帶往了蟲星,與齊斐團聚。
由於小哈的“伴侶犬”頭銜,另一宇宙中的蟲長官甚至在它到來前憂心忡忡,暗搓搓擔憂過這位前任“伴侶”的到來會危及他這位現任伴侶的地位,這番憂心讓齊斐哭笑不得了好一陣,後來好不容易才將誤會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