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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六百米內的空間都屬於他們,是眾蟲特意為他們留出來的獨處空間。
身體的異常高熱削弱了齊斐的思維能力,那於體內不知名處熊熊燃燒的火焰順著血管一路燒到大腦,讓他腦內已然一團滾燙漿糊,暫時失去了獨立思考能力。對於周遭事物的回應全憑本能,齊斐能隱約覺出自是被送到了新房間裡,也能感到自己姿勢的變換,身下床鋪的柔軟,可他的反應速度空前遲緩,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喧囂,它們開大會似的匯集於體內某一點,高舉訴求橫幅,向他的大腦宣布著他的身體的渴望——
它需要一次酣暢淋漓的宣洩。
清楚新房間內並不僅有自己一蟲,齊斐憑著直覺朝旁側伸手,摸到了屬於另一蟲的手背。
與他高熱的掌心正相反,那隻手溫度適宜,像個與暖手寶相對的“冰手寶”。
齊斐將自己的掌心完全貼了上去,本能地多摩挲了一陣,試圖從上面汲取更多的涼意。可惜,“冰手寶”的持效性卻不太長,很快就被他的手給捂熱,他覆在對方手背上的手一頓,指尖朝上方探了探,很快又新找到溫度舒適的地方,隨即整隻手上移,轉移到了新的“涼爽陣地“。
早在休息室內只剩下他和齊斐時就褪去了衣物,言舒展開自己,任憑齊斐在自己身上尋求體溫差造成的涼意,他仔細感知著來自齊斐的每一次觸碰,恍然覺得自己正被一寸寸捂熱的皮膚表層也溫暖到近乎滾燙。
雄蟲的指尖像是帶著火焰,在他體表點燃一連串小火苗,那滾燙溫度透過皮膚層滲進體內,讓他也隨著對方一同燃燒起來。
當“涼爽陣地”被全部攻克,再找不到新的空白領地時,齊斐停止了自己的摸索行為,他翻身至自己逐步攻克下來的“領地”上方,低頭審視自己的“戰果”。
言對上齊斐的眼睛,他在那往日裡總是淡然而沉靜的眼眸深處窺見了兩束幽幽燃燒著的火苗,爾後,他又在那暗色的火焰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平放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言慢慢抬起雙臂,按在雄蟲腰側:“我還有其他方式可以幫你更涼快一點。”
他喉嚨發乾,聲音低啞,好像口腔里的水分已經被傳遞到己身的高熱給蒸沒了。
漿糊狀態的大腦只捕捉到了“涼快”這個關鍵詞,齊斐偏了偏頭,從正被桎梏著的“領地”上方移開,等待著看他新全盤攻克下來的“領地”要如何主動幫他涼快。
言在齊斐從自己上方離開後坐起身,他知道雄蟲此時理智有限,遂十分小心的移動到對方正前方,先請齊斐背靠著床背坐好,再自己擺正姿勢,面朝著齊斐伏低身體——
普通雄蟲在經歷生理覺醒時,與齊斐方才的狀態別無二致,他們在這個特殊時段內理智有限,一切全憑本能,身體將自主行事,要一直等到整個覺醒完成後,他們的理智才會逐漸回籠,意識重新操控起身體,拿回控制主權。
齊斐本該順著這個廣大雄同胞所共有的覺醒歷程發展下去,讓自己的理智離體到覺醒完成後的那一刻,然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在隱約預感到某種超出自己認同範圍外的事情就要發生時,居然理智奇蹟般的回了籠。
吐息猶帶著灼熱,齊斐電光火石間伸出的手正卡在言下頜邊,他伸手制止的動作過快,大拇指擦過雌蟲嘴唇,順著沒收住的力道滑到了對方口腔里。
他感覺到了言的一顆小尖牙,以及小心翼翼縮在一旁的舌頭。
大概是怕自己的牙齒會磕傷齊斐的手,言十分謹慎的保持下巴不動,舌尖不知所措的縮了半晌,才悄悄探過來舔了齊斐一下。
齊斐:“……你在做什麼?”
雄蟲的手指還在自己嘴裡,言說話有些困難,不過他仍是很努力的回答:“後面還需要再等等,開拓情況不太理想,我先這樣幫你。”
“……”齊斐靠著回了半籠的理智掃過兩蟲當下的姿勢,他深深吸了口氣,將手從言口中抽離,然後雙手扶住雌蟲肩膀,不容置喙的把正仰視著自己的對方拉了起來。
言被拉起來時很有幾分不甘願,他總覺得自己的技術水平遭到了心上情蟲的否定質疑,不過這個念頭還沒在心底勾帶出沮喪,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就環過他後背,雄蟲在拉過他期間改變了自己姿勢,將他抱到了對方腿上。
“沒關係。”齊斐按著言的脊背,他回憶起自己剛才的“領地攻占”,手下動作溫柔和緩,帶了幾分平素里不會有的別樣意味,他擁著懷裡這具對他毫無保留的軀體,開始有節律的緩慢下移,“你好像已經幫了我很久,現在,讓我來幫你。”
“可……”
言才張開嘴,一個他暗暗怨念了許久的吻便不期而至,原先面對“撩蟲利器”也不為所動的雄蟲像是忽然通了任督二脈,在某方面無師自通,不光學會了適時的運用“封口大法”,還成功讓早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的蟲長官破功,那燒在對方體表的溫度終於蔓延到了臉,在眼尾和頰側暈開一點紅。
言直至此時才知道,原來他在面對清醒狀態下的齊斐時,自身的感知敏銳度會比面對全靠本能狀態下的對方時提升至少百分之八十。
仿佛是與先前理智尚未回籠時的齊斐掉了個芯子,言這會成了一切全憑本能的那一方,他覺得自己像是輕盈地飄了起來,整個處在失重狀態里,只將一切放心的交給齊斐,讓雄蟲牽引著他轉入陌生星軌,在完全陌生卻又吸引力十足的新航道上前進。
兩蟲之間的距離終於從“近乎於零”變為負值,言閉上眼睛。
他被牽引著穿過星河,追著一束遠遠投來的光,最終到達星光璀璨的終點站,放鬆落入了那顆耀目新星的懷抱里。
他抓住了他的星星。
第一百二十八章 訂婚的蟲長官 三十九
意識大有要徹底沉淪在新天地里的趨勢,言的眼睛雖然還睜著,卻沒有聚焦,他漫無目的對著某處看了片刻,視野內的景物忽然一陣翻轉,周遭亮度驟降一半,他緩慢眨了眨眼睛,在這暗下來的光線里生出一點倦意。
好像是有些困。
言遲鈍的想著,這個念頭剛一萌生在他腦海里,他便覺得眼皮沉重了幾分,然而身體和意識仿佛是脫了節,又像是意識自發一分為二,他的身體感知到了倦怠,半邊大腦在鼓動著開始沉重的眼皮完全合上,另外半邊大腦則還貪戀著“新天地”的溫暖舒適,四肢也還牢牢攀在雄蟲身上,好似是在回味著方才的酣暢而美妙的過程,在悄悄渴求著再來一發。
“困了就睡吧。”
齊斐的聲音響起來,終止了言搖擺在“再來一次”與“倒頭大睡”之間的掙扎。
注意到雌蟲面上流露出的倦色,齊斐特意調暗了燈光,將對方放平在床上。
由於言整隻蟲都還手腳並用地扒著他,齊斐在放平對方時自己也隨之側躺下來,眼下,他正面朝著言,一條手臂墊在言身體下方給對方當枕頭,一條手臂自上方環過對方身體,手掌落在雌蟲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