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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和:“……”
與天生得來的一張易惹誤會的俊邪臉完全相反,齊斐其實脾氣溫和,行事端正,但那張誤導性過強的臉時常為他招來他人誤解。
為了減緩自己的外錶帶給人的誤解,齊斐曾為此做過許多努力。
他嘗試過“微笑是良好溝通的開端”策略,但這嘗試很快以失敗告終。被他微笑以對的對象反應大致能分為兩類,一類是認為他不安好心,一類是認為他對自身動了心。微笑策略失敗後,齊斐又嘗試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策略,但大多和他對上視線的對象都會飛快移開目光,偶爾有勇敢回應了他視線的對象,會壯著膽子過來問一聲是否最近有哪裡得罪了他。於是眼睛策略也就此失敗。
幾番嘗試改善他人印象的行動均獲得失敗結局,齊斐接受了自己的外形所帶來的不可抗力過強的事實,他轉變了思路,開始注意收斂神情,規範行為,重視一切品德修養課程,希望從氣質上修煉自己,讓自己儘可能看上去沉穩可靠。
然後他把自己成功煉成了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面癱。
頂著一張威懾力十足的冷漠臉,齊斐本質上仍是一名溫和正直的對象,只是大部分人都被他的氣場嚇退在接觸界限外,僅有少部分人越過了那條界限,發覺了他好說話的內在本質。
特派小隊原本不在預定的大部隊名單內,齊斐一行入隊後,登時多出了七個宿舍名額需求,後勤部門在進行宿舍分配時發現了一個尷尬的事實——他們沒有足夠的房間。
聯合演練的宿舍條件算是不錯,雙人一間,配有獨立衛浴,由於齊斐主動表示可以將他們小隊放在最後分配,因此後勤部便優先了其他戰士的宿舍調配申請,最後分到齊斐小隊時他們才發現,空餘宿舍僅剩下了三間。
這即意味著,齊斐的隊伍里有一名戰士將面臨沒有宿舍的窘境。
後勤部門在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即上報給了丁規。
此時已是貢多星下午四點半,異族艦船在兩循環時前準時抵達了貢多,對方眼下也正在做宿舍分配。
“你們缺了一間宿舍?”
陌生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丁規心裡悚然一驚,他竟然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什麼時候開始靠近。
背對著對方收斂好神情,丁規才回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異族將領。對方聽上去像是在對他說話,可那雙藍幽幽的眼睛卻越過了人類方的總訓練官,落在了更後方的齊斐身上。
“正好。”對方說,“我們這邊空餘了一間。”
第三章 住在隔壁的蟲長官 二
參與本次聯合演練的另一種族是高等蟲族,他們的母星蟲星與地球之間橫亘三個星系,可謂路途十分之遙遠,在這項由高等蟲族率先發起的聯合演練提議被公示前,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發展進程領先人類四個星年紀,在大宇宙社會裡穩霸首列一席的種族會忽然靈光一閃,要找現今尚處在宇宙社會食物鏈末端的人類進行聯合演練。
最初接到那通橫亘了三個星系發來的通訊連結的人類聯絡員小心翼翼,反覆確認了三遍通訊連結的代碼發出源地,才將這一消息迅速上報給上級,人類官方高層為此立即召開了商討會議。
高等蟲族在通訊中聲明,他們僅是想展開一場以指導性為主的聯合演練,順帶瞧一瞧人類這位大宇宙社會新成員的具體發展水平。
這聽上去頗有些像“先進帶後進”。
無法從那不過短短數行的文字中窺得高等蟲族究竟是真心施以援手,還是對人類別有所圖,經過一番緊急商討,這項帶來了“雙刃劍”憂慮的演練提議最終被人類官方所接受。在絕對的科技水平與軍事力量壓制下,他們決定把握住有利面,將本次演練視為人類在大宇宙社會中將再次朝前一步的契機。
聯合演練名義上是由雙方各自帶隊,共同管理,但實際上,身為發起者的高等蟲族一方擁有著更多話語權與決策優先權。
高等蟲族與人類傳統思維中的巨型昆蟲不同,他們外形類人,身體細節上保留著屬於蟲的獨有形態特徵。為了更好的適應生存與戰鬥,這保留下來的獨有形態特徵在進化中又發生了轉變。部分傳統蟲族擁有的觸角縮回頭頂,而背後的雙翼延伸加長,並密布上利刃尖刺,高速衝撞下豎起利刃尖刺的翅翼一掃一帶,就能瞬間搗毀一架輕型機甲的部分機體。
高等蟲族的翅翼與他們的利爪一樣,是他們的自體戰鬥武器之一。
蟲族的帶隊將領是一名以人類眼光來看十分年輕的青年,面貌英俊,神情肅冷,假如不是那一直延伸到對方頸側的瑰麗紋路,他一眼看去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翅翼與利爪這些在戰鬥形態下才會呈現出來的種族特徵,在高等蟲族的日常生活中並不會隨意展現。
齊斐一行是臨時增派小隊,他們在抵達貢多後才拿到大部隊在出星時就集體下發的蟲族隊伍基本資料。
齊斐記得對方的帶隊將領單名一個字,叫言。
司澤司副隊還為這個名字搖過頭,他邊翻著蟲族隊伍的基本資料邊感慨:“沒想到蟲族的命名方式如此親切。”
“命名方式親切還不好?”小隊裡另一名隊員插話,“我可不想再像上次在卡達爾星一樣,直到臨走前都沒記住與我們短期搭檔的那位兄弟叫什麼。”
齊斐所帶領的小隊隊內一向和諧有愛,處於非任務時期時,彼此互相調侃,交談隨意是常態。
這位隊員的發言在小隊內獲得了一致認同,眾人紛紛回想起了被卡達爾星人的長名支配的恐懼。
卡達爾星人以名長為美,認為名字越長,越能體現一個人的美好品質以及其雙親對他的祝福與期望,那位曾與齊斐小隊短暫搭檔過的卡達爾兄弟全名長達三十二個字符,第一次見面時就用那非同凡響的名字繞暈了全隊。
說“全隊”也不太準確,因為隊伍里至少還是有一人記住了對方全名到底叫什麼。
這“唯一”就是齊斐。
在隊員們心中,他們的隊長齊斐是朵無所不能的奇葩。
人類一方的宿舍空餘僅剩三間,齊斐理所當然的將這三間宿舍留給了他的隊員,讓自己來面對這即將無床可睡的窘境。在那位名為言的蟲族帶隊將領提出左樓內還有一間宿舍空餘前,齊斐正在思考著他去醫療室報個到,申請在醫療室的空床上湊合過夜的可能性。
與異族進行聯合演練,和直接深入異族內部,每日早晚都與大批異族同行,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
隔著一段安全距離去感受異族的科技力量與戰鬥風采,只會考慮到人類與對方種族間的發展差距,意識到自己一族在未來還有諸多事務需要改進,可越過這段安全距離,那份基於發展差異升起的落差感便會轉變成在強烈力量對比下產生的不自然與警惕。
將一名人類放進一群單體戰鬥力遠超出人類許多的高等蟲族中,聽上去與羊入虎口無異。
“過去後謹慎言行,即使對方做了讓你看不過眼的事,說了讓你聽不過耳的話,也別輕易和對方起衝突,必要的時候及時聯絡我們,我和蕭和還有老陸的通訊端二十四循環時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