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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繫心上情蟲的夜間血液循環通暢問題,言憂心忡忡,罕見的主動要從齊斐身上退開。
“沒關係。”齊斐以身制止了伴侶的後撤。
休息艙總共也就那麼大,言退不了多遠,齊斐手臂一伸就能將雌蟲撈回身邊。
“放心睡吧。”齊斐有規律地拍撫著被他一把撈回來的言的後背,他安撫著伴侶多餘的擔憂,“你還壓不壞我。”
言就這麼重新靠回了齊斐的胸膛,他在齊斐說話時清晰聽見了雄蟲胸腔內的共振嗡鳴,還聽見了對方沉穩有力的心跳。
什麼數據分析,什麼最新情報,什麼明日晨會內容,什麼自家副官的感情大業……這些東西此刻都暫時遠離了言,他靠在齊斐身上,整個思維宮殿和腦容量似乎都剎那間被無限縮小,小到他從身到心都僅能關注著齊斐一蟲,再裝不下其他。
然後很快的,齊斐的心跳聲就好似一段天然催眠音律,言被圈齊斐提供給他的溫暖懷抱里,心底踏實如裹上一層柔軟又堅硬的武裝。
他聽著齊斐的心跳聲,不多時就倒頭睡了過去。
齊斐在頸側的呼吸逐漸平穩綿長後才閉上眼睛,他在睡前輕輕撫摸了一下言的頭髮:“晚安。”
身負作戰任務的艦船載著一船整裝待發的增援力量朝法爾塔礦帶飛快趕去,它孕期帶隊的艦長正沉睡著,抓緊時間補足精力。
……而同一個宇宙空間內,卻也不是每一隻離家在外的蟲都能像言一樣,即使遠離母星,依舊能找到一個讓他安心依靠著安睡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五章 結婚的老幹部 三十七
那是一間尚算寬敞的房間, 只是房間面積再如何不小,也和居住者們的真實使用面積關聯不大。
哪怕這個房間足足占據了艦船的半層底艙,“住”在裡面的所有對象也僅是獲得了“一位一罐”的居住待遇——他們被關在一個個圓柱形的透明容器里, 彼此之間相互獨立, 能一目了然是哪些倒霉鬼正與自己做著鄰居。
這透明抗震抗摔抗擊打的“住所”除了能促進鄰里互通之外,還能供這些“住客”們實時看到哪些“已售商品”被送走, 哪些“新貨”又被送進來補上了缺。
這裡是一夥星際奴隸販子的貨運艙。
星際奴隸販售禁令就明晃晃寫在聯盟公約里,然而公約僅能確保明面上不會有跨族奴隸交易出現, 地下交易市場的主場位於星外, 交易又大多在各星交界處的“空白區”進行, 各個種族對於自家轄區外發生的非法貿易行為,往往鞭長莫及。
有需求的地方就會有供給,隨著需求逐步擴大, 供給進一步提升,就會形成自發一條產業鏈,進而出現一套相對完備的產業體系。
跨星走私屢禁不止,除去諸如多羅撒花的寄生花種等危險物種被作為走私商品販賣外,私家軍火、加密情報、歸屬星官方嚴令禁止對外販售的內部管制資源、乃至於這些跨族奴隸交易……此類種種, 都是地下市場的常見交易項目。
只要有錢, 有渠道, 敢於承擔風險, 地下市場內總能找到一位同樣敢於冒險的走私販, 替出手闊綽的買主搜羅來對方想要的東西。
當這艘裝載了一倉庫非法商品的艦船駛入它的“販售點”,這個安全防護系統十分完善的倉庫就會對那些早已領取過入艦資格, 應邀登上艦船“看貨”的顧客們開放,那一個個空間有限的狹小住所就此搖身一變,成為了全透明的開放式展示台,供懷著各種隱秘目的前來選購的特殊顧客們挑選中意的商品。
眼下,這艘屬於奴隸販子的艦船還停留在中轉空間站里,它暫時還不能出發去新的販售點——儘管倉庫內的“新貨”已經順利裝箱完畢。
“我們已經按著約定協助完成了突襲,後續事務又沒有多少需要我們摻和的地方,我們理應已經可以……”
艦長兼奴隸販子頭目的話沒說完,就被對面站著的青年一聲嗤笑打斷。
青年要笑不笑地說:“理應已經可以從這攤渾水裡脫身,避開後續真槍實戰的戰鬥,帶著收穫到的‘好貨’溜之大吉?”
頭目聞言,神色一變。
這裡是奴隸販子們的貨倉,是在他們的艦船上,照理說,頭目在自家地盤上應是無所畏懼,然而他聽了這明顯夾槍帶棒的諷刺,硬是把一股惱怒不忿強自壓了下去,面上扯出一抹微笑:“什麼叫‘渾水’?能被各位看上眼,讓我們爭取到這個合作,是我們走了大運,只是我們能力實在有限,怕後面不僅幫不上忙,還給各位添麻煩。”
“原來如此。”
青年對於這番回答微微一頷首,臉上那讓人發毛的笑容卻沒收起來,他又看了頭目半晌,直把頭目看的額角沁出細汗,才神情一斂,側身看向自己身後對象,姿態恭敬地一欠身。
站在他後方的對象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回自己身旁,爾後才慢條斯理的說:“我想艾登艦長方才只是一時沒想清楚,才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帶隊提前走了,他這會應該已經什麼都想明白了,對嗎?”
數十雙眼睛登時齊齊轉到名為艾登的頭目身上——他們全是此次聯合劫掠行動參與方的主事員及聯絡員。
做跨族奴隸交易的團伙不少,規模也不均等,艾登所帶領的團隊在同行中只算是中下等,他們日常經手的“貨品”以綜合排名靠末端的星球居民為主,排名中前星球的居民則想都不敢想,從不會把主意打到超出自己能力範疇之外的對象身上。
然而這一次,艾登卻沒把持住自己的原則。
他的理智輸給了想追逐暴利的心。
收到來自行動邀請函時,艾登剛帶著下屬們在一顆大宇宙排名內“吊車尾”的星球上裝完“新貨”。
陌生通訊碼的主人詢問他:“你想試試高等蟲族麼?”
艾登當時是回了一句:“開什麼玩笑!”
蟲星防守森嚴,外族輕易不可進入,別說是入境“上貨”,他們連星域內的附屬星都難以登上,而行走在星外的落單蟲族又太少,就算偶然遇到一次,也都是正好在外執行任務的正式軍小隊,或者外出辦公的帶有衛隊的雄蟲隊伍。
哪怕僅是一支三至五蟲的小隊,蟲族的作戰能力也不容小覷,受過系統訓練的正式軍小隊戰鬥力則更加可怖。
艾登的艦船既當戰艦又充貨運艦,交火起來還要顧及貨品安危,他自認自己還沒有捕捉高等蟲族的本事,以他現在的水平出手,還可能連這艘船——他的唯一家當——都全權賠上,是以,儘管暗地裡對蟲族感興趣的買家大有人在,也都在地下交易所里開出了可觀的酬勞,但作為一個尚算有自知之明的奴隸販子,艾登向來只是看看,然後繼續完成自己手頭的訂單。
就在艾登準備把這通莫名其妙的通訊給掛斷時,對方卻接著說:“不會讓你單幹,是合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