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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喋不休的雄蟲說著就朝站在言旁邊的奧寧伸手,大有要讓奧寧也小心,別以後也“不行”了的意味,但他的爪子才伸到一半,就被另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有扼住,他只感到自己手腕一疼,還來不及為這疼痛叫喚,那隻手便又隨意一推,那股推力順著被退回的蟲爪波及全身,讓他愣是往後退了兩步,靠著噸位才勉強站穩。
從手被扼住到整隻蟲被往後推了一下,這個過程發生的太快,雄蟲根本沒看清是誰推的自己,他想當然的認為動手的一定是眼前三蟲其中一位,正滿面怒容的準備開口責問,結果他一抬頭,就撞進了一雙當屬“來者絕非善類”的眼睛裡。
怒容與驚詫混合在一起,定格成了古怪且扭曲的神情。
齊斐長臂一伸,極其自然的將言連同奧寧一塊往後護了護,他往前方一站,瞬間更襯的眼前的雄蟲矮墩墩。
齊斐注意到,眼前這隻雄蟲胸前戴著的家徽字樣是“貝”。
“你這幾年虧空的恐怕不只是身體,還把腦子也一起空了個乾淨。”左恩直接站在安萊身前,他與安萊是合法伴侶,維護起對方來更加理所當然,言語也更沖。
“怎麼?”左恩上下打量貝姓雄蟲一眼,嘴邊難得彎出了個嘲諷的笑容,“你這又是哪幾項指標不小心超了,需要來醫院‘小住片刻’?還是說其實是走錯了部門,原本是準備乘上往E區的運載機,結果眼神不好使,乘上了來住院部的?”
帝國中心醫院的每台運載機里都貼心的擺著一塊電子顯示屏,乘客可在上面查看醫院地圖,確認此時到達位置。齊斐在前往住院部大樓時留心看過地圖,他記得E區是腦科。
貝姓雄蟲被左恩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轉動一下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腕,頗忌憚的看了眼齊斐,冷哼一聲:“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日哪項指標都不高,倒是家裡有一位又懷上了蛋,興致挺高,我這會到住院部來看望孕雌。”
左恩眼神一暗,他直覺後面必定又是一句含槍帶棒的挖苦話語。
“說真的,哪怕我已經有了這麼多幼崽,但每當家裡有誰又懷上了蛋,那份心情是難以言喻的,這可是只有過來蟲才會體味到的經歷,”說到“過來蟲”一詞時,貝姓雄蟲十分意味深長,他假惺惺的抬手去拍左恩的肩膀,被左恩側身一避,臉色沉了沉,居然又兜回了笑臉。
“行啦,我也不多說,得去看孕雌了。”貝姓雄蟲擺擺手,仿佛剛剛率先攔蟲說話的對象不是他一樣,他衝著左恩扔下一句“期望你有朝一日也能體會一把相同的經歷”的感慨,施施然轉身,大步走了。
“那是貝家現任家主貝笛,貝余的親生雄父。”左恩向齊斐解釋的聲音里壓著火氣,他瞥見到安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勉力壓制了些情緒。
安萊接收到左恩的目光,他微微彎曲了些脊背,讓比他稍矮一揭的左恩能摸到他發頂。
“你怎麼也不知道反駁他一句,就傻乎乎的戳在這裡看他表演,你當看獨角戲呢?”
“拋開那陰陽怪氣的語氣,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安萊低聲接著左恩的話。
左恩沉默了一會,看向莫名其妙旁聽了一場互嗆的齊斐。
貝笛的聲音不算小,他剛剛對安萊與言說的話也都皆數落在了他們耳里,齊斐又不傻,甚至還挺聰明,只需要將貝笛話語裡透露出的信息略作整理,就能提取出兩條重要信息。
安萊與言的孕育功能恐怕已經喪失,
左恩雖然有著兩名伴侶,且結婚多年,但他至今還沒有孩子。
一句“怎麼會這樣”已經溜到了嘴邊,齊斐考慮到當下地點不太適宜,直接問起又不免有接蟲傷疤嫌疑,他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換了一個安全係數更高的問題。
齊斐問:“那一位是貝余的雄父?”
“對。”回答他的是言。
言試圖從齊斐臉上尋找出一分半分對方對於剛才那番對話的想法,但齊斐的神色太過平靜,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按捺住心底躁動起來的不安感,言看了一眼時間,斟酌著對齊斐發出了邀請:“這裡恐怕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介意換個地方聊麼?”
在齊斐說出“不介意”時,躺靠在療養床上的左鳴忽然直起了身,按響了床邊的呼叫鈴。
守在外間的左家醫療員快步走了進來,他小心詢問著左鳴是否有任何需要。
“我記得療養室里應當是裝配有磁場監測儀?”左鳴問著。
醫療員答:“是的。”
左鳴:“它們二十四循環時開啟麼?”
得到醫療樣肯定的答覆後,左鳴點點頭,調出懸浮屏,將一串數字顯示在了屏幕上:“我需要這幾個時間段的儀器監測記錄,請儘量快些幫我調取過來。”
醫療員記下那幾個時段,他應了聲“是”,帶著任務快步離開了房間。
第五十六章 一臉懵逼的老幹部 二十五
清洗機在洗滌工作完成後發出輕快提示音,通知今日留守屋內的對象儘快去打開它,將那些重新變得乾淨整潔的衣服們取出。
貝余聽見聲響的時候,正揮動著手上的握式除塵器,伸長了胳膊去掃櫃頂上的灰塵。
公寓實際上已在昨天打掃過一回,但這間屋子到底已有數循環月的時間沒迎來住客,那些一眼望去不易察覺到的櫃頂邊角里都積上了一層薄灰。
假如言這會在公寓裡,他一定會制止貝余的打掃行為,不容置喙的把除塵器接過來,把“家政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然後“驅趕”貝余去做些其他更適合假期里做的事。
言希望貝余能優哉游哉的享受每一個假期,看看書或者瀏覽一下時事新聞,甚至躺在床上犯懶,睡個從早到晚的大懶覺都行。他一直期望小雌蟲能夠活的更加放鬆一點,不要像時刻背負著一定得為他做些什麼的使命感一般。
可惜,世事往往與願違。
蟲長官自己就是個休息日裡也時常加班的對象,他潛移默化影響著與他同住的貝余,貝余在休息日裡也壓根閒不下來,像台自走蟲形家政儀,打清早醒來開始就琢磨著今天得做完哪些事。
言和貝余的衣服加起來也沒幾件,貝余放下手上的除塵器,先跑去收了衣服,他將屬於言的衣服小心分出來,抱到樣式傳統的掛燙機前手動熨好,再隨意地抱起了自己的,將它們一股腦掛回床尾。
等公寓裡的一切都差不多收拾妥當,外間的天色也已由亮轉暗,貝余正思考著晚餐吃什麼與言會不會回來吃晚餐兩個問題,就聽見門鎖“咔噠”一響。
快步走到門前,準備迎接外出歸來的對象,電子門側滑開後,首先入眼的卻是一個購物袋。
貝余不明所以的接過了袋子,他再朝後看,才發覺將袋子遞給他的竟然是齊斐。
身形高大的雄蟲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他順著這股付諸在發頂的輕柔力道低頭,下意識往對方腳邊瞧,果然發現了一隻正沖他呼呼搖尾巴的毛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