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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傍晚,結束了一天工作的蟲長官又坐上了心上情蟲擔任駕駛員的飛行器,正和齊斐一起朝家趕去。
在見面之前,兩蟲其實已經通過終端做了不少信息交換,齊斐早在言剛與那隻戴家蟲見完面後就收到了伴侶的信息,他也將自己這邊的新發現告知給言,但提前有過信息交流,並不妨礙他們倆在見面後想要再好好聊一聊。
投餵完糖球,齊斐將伸向副駕位的手又放回操作杆上:“他的動機聽上去合情合理,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言不捨得把齊斐親手餵來的東西一口吞下去,他用舌尖把滾圓的糖球撥到口腔一側,就著一邊臉鼓起來的造型說:“因為他太高調了?”
“對。”
由於正思考著問題的緣故,言的神情是嚴肅的,可他那鼓起來的一側臉頰實在是夠不上“嚴肅”水準,把好端端一臉英氣嚴峻破壞殆盡不說,看上去還有點可愛。
齊斐自前視窗的倒影里看見了言的鼓臉造型,發覺自己的手指居然在蠢蠢欲動,十分想在那鼓得最圓潤的地方戳上一下。
心底轉著想要“幹壞事”的念頭,黑髮雄蟲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戴家高層早就將命令發了下去,要求各家看管好自家的年輕蟲,一定不要在風口浪尖上再鬧騰。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麼一出,乍一看是出了口氣,但實際上只會讓戴家所處的局面變得更糟。”
逞一時之快,後患卻無窮,這樣一場付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比例的“報復”,因為釀造者看上去過於衝動無腦,它帶給齊斐的違和感才更甚。
蟲長官心底本是轉了一句“或許是因為那是個蠢貨,腦子裡根本沒有大局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閉上了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結婚的老幹部 十一
這天下午,左鳴在奧寧又一次在藥效作用下睡過去後,還是去踐行了自己已然遲到許久的那番“說好”——他去見了那名涉事戴家成員一面,旁聽了對方的最終處理結果。
離開審判廳前,左鳴還與那隻戴家蟲說了一段話。
他說:“認為自己是無辜受到牽連,正在為部分族蟲的過失買單的戴家成員不在少數,他們大多心懷怨憤,覺得姓氏成了自己的拖累。你沒有和第五軍團及奧左兩家成員起過明顯衝突,也沒有在公眾網上跟風散布過謠言,怎麼看都該是這‘無辜受牽連’群體中的一員,但你不僅不怨憤,還甘願站出來主動挑起事端,把自己的‘牽連’變成理所當然,倒也是非常難得了。”
說這話時,左鳴唇邊彎著一點細小的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最後那句“誇獎”諷刺意味十足。
對面站著的戴家蟲眼神閃了閃,像是懾於他的身份,只避開了他的視線,沉默著沒有接話。
言那時候就站在左鳴右手旁,他等著左鳴說完話,好將需要趕回實驗室的長輩親自送去停機坪。
與在場的其他蟲員一樣,對於左鳴臨走前的那段話,言也沒有多想,只把它當做一段單純的嘲諷。畢竟追根溯源,左鳴是最有權力對戴家進行追責的蟲之一。戴家能夠發展到如今地步,與戴文當初自左鳴手中竊走的那部分研究成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再者,從剛剛醫務室里的那幾幕就能看出來,左鳴顯然是對奧寧十分上心,今日被對方挑中的受害者又恰好是奧寧,新仇舊恨一朝糾葛在一起,惱火的科學院首席想要在臨走之際再挖苦對方一番,十分合乎情理,不足為奇。
然而此刻,經由齊斐的話一提醒,言才意識到左鳴的那通“誇獎”可能也不完全是諷刺。
左鳴和齊斐一樣懷有違和感,他隱晦的把這股違和表達在了話語裡。
那麼,假如那隻戴家蟲本身既不無腦也不衝動,他是有預謀的在挑起事端,並且十分清楚自己這番行動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他又是為了什麼?這樣的行為不管是對他本蟲還是對戴家,分明都帶不去任何好處。
“倒也未必就沒有好處。”
齊斐忽然在旁邊開了口,言順著心上情蟲的聲音把思維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剛才是無意間把心底所想說出了口。
他看向齊斐,虛心等待心上情蟲為自己做更進一步的解釋分析,卻發覺齊斐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著落點有些奇怪。
齊斐看向他的視線不是水平的,而是略微偏下一點,像是在看著他的……左腮?
不明所以地伸手摸了下自己左腮,然後成功在那一處位置摸到一顆已融化小半的糖球,言登時有些窘迫,他在摸到糖球的同時也摸到了自己圓潤凸起一塊的臉,當即明了齊斐剛剛是在盯著這點凸起的弧度看。
簡直太失態了!
“沒關係,我覺得這樣挺可愛。”
注意到言的窘迫,猜到原因的齊斐適時伸手,揉了一把雌蟲的頭髮,他趁著那點弧度還有一息尚存,終於是沒忍住,在收回手時飛快地朝上面戳了一下,算是圓了蠢蠢欲動許久的手指一個心愿。
那糖球是脆皮流心的,最外有一層果蜜塗層,塗層之下是薄而酥脆的球形餅層,再往裡才是柔滑且奶香氣醇厚的流心,從外到里三重甜蜜,熱量和甜度一樣高到爆炸,是近期胃口大開的蟲長官最喜歡的小零食之一。
言剛剛把糖球推到口腔一側含了半晌,最外的果蜜塗層已經消融了,酥脆的餅乾層也已被浸潤,這會只需稍微向其施加一點外力,就能讓餅乾層完全破開。
齊斐那一戳正好是給了餅乾層最後一擊。
“不堪重負”的餅乾層在一戳之下裂了個徹底,香甜濃郁的流心頃刻間流瀉出來。
先有心上情蟲忽然拋出“直球”,一本正經地說了自己可愛,爾後糖球就在嘴裡裂開,因為有愉悅心理加成,言覺得今日這顆糖球要格外甜上一些,他小心讓化開的糖漿在嘴裡保持了片刻,直到確認糖分子已席捲口腔每一寸,才緩緩把滿口香甜咽了下去。
不捨得浪費半分。
這個充滿奶香氣的甜蜜小插曲擾亂了原本的話題進度,言在吞下糖球後又小小騷擾了一下駕駛員,然後他才撿起先前的話題進度,想起要追問齊斐那句“未必就沒有好處”的後續。
齊斐在大膽騷擾自己的那隻蟲爪子上拍了一下,讓言好好坐好,他在飛行器順利切換過軌道後才說:“奧寧確實受到了傷害,奧家多半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情一旦被上升,對於戴家來說必然是沒有好處,但對於那隻戴家蟲來說,就未必了。”
當然,這是建立在在對方明確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行事前頭腦清醒不衝動的前提下。
言原本還有些意動,想要再和齊斐多親近一會,聽了這話,他的“想和齊斐黏糊糊腦”暫時被壓制,“工作腦”瞬間替換上崗:“你的意思是……他背後說不定還有蟲指使,是得了他蟲的授意行事,並且對方還向他確保事後一定會有好處?”
“對。”齊斐趁著暫時無需操作的空檔,伸手又摸了一顆糖球餵到言嘴邊,權當是回答正確的獎勵,“還記得下午你在信息里提到的‘柯家想要坐收漁翁之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