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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亞雌醫生從業三十多年,已接待過無數帶著伴侶來做檢查的雄蟲,像齊斐這樣事無巨細追問下來的,還是頭一個。
悄悄在心底感慨了下言的好運氣,醫生瞥了眼正全神貫注看著雄蟲的第五軍團長,他猝不及防對上一張堪稱溫柔的側臉,險些被那雙藍眼睛裡幾近能流動起來的柔軟晃花眼睛。
“……”被成功閃到的醫生默默收回視線,他看了看齊斐手中的數據板,沉吟一會,“您手中的資料已經足夠完備,要說非要還有哪裡遺漏……您手中有《孕期專用姿勢大全》嗎?”
由於這個書名過於一言難盡,讓齊斐頃刻間想到了諸多少兒不宜的事情,他的回答慢了半拍:“……沒有。”
醫生拍了下手,為自己成功抓著了一條漏網之魚露出笑容:“那就是這個了——請您務必收下這個。”
說著,亞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本看上去頗有厚度的書本,他將這一大本放到了齊斐手中的數據板最上。
醫生笑眯眯介紹道:“《孕期專用姿勢大全》,保證蟲蛋在您的灌溉下活潑又健康,為您的伴侶在孕育期間的多項補足需求保駕護航。”
齊斐:“……”
第一百四十九章 結婚的老幹部 一
孕早期應減少和諧生活,孕中期適當和諧生活,孕晚期再次減少和諧生活,孕三十八周後嚴禁和諧生活——這是地球女性們的孕期和諧指南。
它並不適用於高等蟲族。
對於蟲族孕雌來說,孕早期正是當大力和諧的好時候,來自雄蟲的寵愛能讓孕雌的身體快速調整至育蛋最佳狀態,為蛋胚的發育創造出良好環境,雄蟲在進行“運動”之時還會主動向伴侶輸送精神力,彌補孕雌的精神力損失。
言小半個月以前就出現了嗜睡症狀,但他的易倦程度一直保持在無傷大雅階段,沒有進一步加重至影響工作生活,就是因為他這兩周里和齊斐的“運動”都十分穩定,那張精心設計的“運動計劃表”確保了他每周都能獲得充足滋養。
臨出醫院之際,亞雌醫生看過言特意調出來諮詢修改意見的計劃表,他滿臉嘆服的稱讚了齊斐的細心體貼,隨即手一揮,將齊斐原定的周運動時長直接翻倍。
“考慮到目前檢測到的蟲蛋發育速度,這個數字更能滿足小傢伙在未來一月內的生長所需。”亞雌醫生笑著說。
由醫生親口提出延時建議,無疑是給某不可描述運動配上了“尚方寶劍”。
下午的檢查結束的比預期要早,今日又已經請了全天假,齊斐和言返回家中時才不過下午三點,言惦記著醫生的囑託,他剛一進到主臥,電子房門還沒完全閉合,就有所企圖地纏上齊斐,用肢體語言直白表示了自己想從此刻起就來踐行醫囑的期望。
午後三點的陽光尚還明亮,既不像正午時那麼灼熱,又還沒染上暮色的昏黃,它透過採光極好的落地窗照進室內,不經意打了道柔光到雌蟲身上。
言那一頭褐發在陽光下顏色更淺了些,泛出一種蜂蜜質地的溫暖色澤,他最近不知道又看了什麼技術資料,正竭力向齊斐作出一個“惹蟲憐愛”的表情。
被言纏著的齊斐保守猜測,他家蟲長官在練習時應是沒怎麼照過鏡子。
因為效果實在是太不理想。
原本是準備利用下午剩餘時光來仔細研讀資料,制定一套孕雌照顧方案並調整運動時間表,齊斐還預備用這點時間順便寫完檢討——關於他在正式結婚之前就不小心成功播種,以致於伴侶到時候得帶球舉辦婚姻儀式。
時間分配都已經提前做好,結果敵不過雌蟲這通大概是能稱之為“撒嬌”的磨蹭。
被披著蟲皮的樹懶死死抱住的“齊樹”原地站了半晌,為自己的妥協在心底無聲嘆了口氣,他拍拍伴侶的後背,回應了對方的期望。
然而,這場“運動”最終卻沒有進行成功。
齊老幹部好不容易決定要白日和諧一回,眼見著氣氛溫度兩相宜,前期工作也進展順利,承受方反應良好,蟲長官大約是覺得太安逸舒適的緣故,他閉著眼睛沉醉於心上情蟲的小心呵護……然後就一不小心睡著了。
齊斐:“……”
驚覺閉上雙眼的言是真的睡了過去,齊斐默然撐起身體,俯視這正式結婚當日就坑伴侶的雌蟲。
睡夢中的蟲長官表情安然,全然不知自己正在接受心上情蟲的審視,他唇邊甚至帶有一絲明顯的微笑,似是今日的好心情一直延續進了夢裡。
齊斐就這麼靜靜看了言一會,他想起對方今天中午沒有午睡,也沒能抽空小憩。
正式結為合法伴侶的興奮和對於檢查的緊張成了兩劑強效提神藥,它們攀緊了雌蟲的神經,讓他在過去的大半天裡都毫無睡意,這會,新的婚姻文件已被妥善收好,帶來好消息的檢查結果也已經取回,促使言不自覺繃緊神經的兩件大事均結局圓滿,他遂心神一松,先前壓抑著的困意隨之上涌,才抵擋不住的在“運動”的要緊關頭蒙睡神召喚,將他的新婚伴侶獨自丟在了“不上不下”的狀態里。
能怎麼辦呢?
齊斐想著,他伸手理了理雌蟲攤在枕頭上的頭髮,將些許可能會在翻身時拉扯到頭皮的碎發捋了出來,撥到一旁枕面上,接著他又輕輕碰觸著言目前還十分平攤的小腹,沿著附著在那處漂亮肌肉線條摩挲了一遍,隔著肚皮與已在裡面安家的小傢伙無聲打了個招呼,
然後,齊斐動作輕巧地起身,為睡熟了的言拉好被子,掖好被角,自己孤單的前往浴室,在午後三點半的和煦陽光里洗了個冷水澡。
天大地大,孕雌最大。
言這一覺睡得酣沉,等他再次睜開眼,外間先前還明亮的天色已經轉暗,天際染上了傍晚特有的絳色。
齊斐不在房間裡。
為了讓言睡的更加安穩,黑髮雄蟲在離開房間前還細心拉好了窗簾,傍晚本就昏黃的光線經由窗簾一阻,投進室內時更不剩多少,整個主臥都暗沉沉的,言一睜眼就對上滿室暗色,他大腦還只醒轉了一半,一時間居然分不清此時是什麼時候,混淆了清晨和傍晚。
手旁的床鋪是空的,伸長了胳膊也摸索不到另一蟲的體溫,眼前的空間是昏暗的,弄不清當下是幾點,耳朵能感知到的世界也都靜悄悄的,仿佛是整棟住宅里只剩下自己一蟲。
言直勾勾看了主臥天花板數秒,他翻了個身,將屬於齊斐的那個枕頭扒進懷裡抱住。
他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孤獨。
……不,不對。
並不是沒有來由。
言在心底否認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他把枕頭抱的更緊了些,大半張臉都陷在了帶有齊斐氣息的枕頭裡。
剛剛醒來的一瞬間,主臥與他記憶中的小公寓重合了,他恍然間以為自己是還住在部內分配的宿舍里,那有關結婚和有蛋的一切都只是個漫長又美好的夢,而現在,夢醒了,他從幸福的夢世界裡回歸到現實,迎接他的是一室孤獨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