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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雄蟲接待員也是院內職工之一,他是個罕見的一雄一雌支持者,聽了齊斐的話後一笑,懷著幾分終於找到同志的感慨,拍了拍齊斐的肩膀。

    為了以最好的狀態迎接第二天的課程,齊斐這一天睡的比平時還要早一些,他提前與要求“每晚一聊”的雌朋友打完睡前通訊,接著便關閉屋內照明,合上眼睛。

    特快輕型艦走了捷徑,以急行軍的速度連飛二十循環時,中途不停靠任何一處空間站,能源補充全靠攜帶在艦船底部的動力能源囊,它在第二日清晨晨光未露時,終於抵達了母星的入境站。

    入境站內的蟲員早早得了消息,他們在審查艦內成員身份時默然敬禮,一張張嚴肅英朗的面容下依稀可發現激動痕跡。

    奧齊只隔著可視窗掃了他們一眼,便發現了他們的制服上除軍徽肩章之外,還佩著一枚他再熟悉不過的家徽。

    這個入境站由第一軍團管理,站內幾乎全是奧家成員。

    學習態度高度端正的齊斐同志早睡早起,清晨六點就起來預習課程內容,但他今日第一堂課實際上九點才開始,他一直預習到八點整,估摸著自己該出門去學院,他剛自書桌前站起身,終端便“滴”的一響,言發來了一條語焉不詳的信息。  

    言:【如果我的估算沒有錯,飛行器應當已經抵達了居住片區。】

    這信息頗有些沒頭沒尾,齊斐正想回信息追問,下一秒,他的耳朵就捕捉到了飛行器由遠及近,靠近房屋的聲音。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好像心底某個地方忽然微微一動,像是忽然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上看見了久違的老友,又像是找尋著另一件物品時,突然找回了某件消失已久的舊物。

    齊斐的思維還在為這奇妙感受遲疑著,身體卻已經自發動作起來,他快步走出房間,大跨步下樓,一路直朝正在降落的飛行器趕去。

    當齊斐抵達飛行器近前時,飛行器的艙門正好打開,一個身影不待艙門完全開啟,便打門縫裡擠了出來。

    他動作看似毛躁猴急,卻又靈巧有序。

    齊斐與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的青年面面相覷,他還沒來得及說句什麼,對方先給了他一個微笑,動作利落的給了他一個擁抱。

    一個擁抱後還不算完,對方的手順勢在他身上摸索起來,一邊摸索還一邊感慨:“這味道,這手感,一看就是我和卅的崽!”

    第七十七章 談戀愛的老幹部 十七  

    齊斐曾暢想過不下十回他與父親重逢情景。

    久別重逢的親子,雙方大多會在身份互相確認的那一刻激動到不能自已,甚至通紅著眼眶落淚,彼此絮絮叨叨著這些年別離間發生的事情,或者又乾脆什麼也不說,只笑中帶淚的看著對方,再來個緊密結實的大擁抱,將一切化在無言中。

    這些暢想素材直接來源於地球上各類老牌影視劇,齊斐在成長歲月里深受蕭老一家照顧,時常被請去老人家做客,陪蕭奶奶看了不少經典影視劇集,他每次看到那些親子重逢的場景,總要下意識比對一下自己,將自己套進情節里。

    這都是他還小的時候的事情了。

    眼下,他的確是找回了一位父親,這位父親雖說不是他原先努力找尋的那位,但同樣是他的血親之一,他站在一直只能從檔案資料及他蟲講述中認識的奧齊真蟲面前,滿腔翻湧交錯著的複雜情緒還來不及整理,還沒想好要對他第一次見面的生父說句什麼樣的開場白,他的這位雄父熱情非常,直接一通“上手”,將他摸愣在了原地。

    蟲族親子間自有一套感應磁場,直系血親出現在附近時,與之相關聯的蟲均會有所感應。

    奧齊口中所說的“味道”,指的實際上就是這份他與齊斐之間特有的親子感應,他通過那微妙變化著的磁場,體內忽然加速流淌起來的血液,以及內心不由自主湧現出的親近感,在看見齊斐之前便知道,直接攜有他與左卅血脈的小蟲崽就在這所房屋裡。  

    可“味道”尚可有理有據的解釋,那“手感”又做何解?

    “您能通過……手感,來判斷我們之間是否存在親子關係?”齊斐在說出那個詞時停了停,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確定。

    奧齊已經與齊斐一道到達主屋大廳,他那番讓旁蟲側目,讓齊斐呆愣的“摸蟲行徑”持續了好一會,齊斐並不習慣那樣的親昵碰觸,他站的筆直筆直,和之前多次扮演過“蟲柱”一角的言有的一拼。

    奧齊倒是全然不介意幼崽的僵硬,他好像要把齊斐從出生至今缺失的“雄父關懷”全補上似的,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爪子從齊斐身上挪開,還隱隱透出了沒摸夠的不舍之情。

    聽到齊斐的問題,正端起杯子準備喝茶的奧齊當即放下杯子,和顏悅色地看向齊斐:“當然,崽,這可是為父的獨門技能。”

    齊斐一張常年不動聲色的面癱臉,在那一聲“崽”的威力下成功動搖,他眼角難以自控的微微一抽。

    事實上,在一同返回主屋大廳期間,奧齊已經管齊斐叫過好幾次“崽”,可憐從沒受過如此稱呼的齊斐同志在雄父叫第一聲時沒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意識到那聲“崽”是在叫自己,只順著奧齊的話頭接了話,直到他無意間瞟見一旁的奧家親衛神情有些奇異,奧齊又以“崽”為開頭,問起了他的生活近況,他才意識到,那個夾在雄父話語裡的“崽”仿佛是在叫自己。  

    沒有在奧齊叫第一聲“崽”時及時提出抗議,齊斐就這麼錯失了修正稱呼的最佳時機。

    金髮雄蟲滿臉都寫著“快來接著問”,瞅著齊斐的眼神幾乎稱得上眼巴巴,看上去不太像一隻已為蟲父的雄蟲。

    齊斐在心底嘆了口氣,順應雄父心意的問道:“您能詳解一下這份獨門技能嗎?”

    “沒問題。”話題得以展開,奧齊笑眯眯的解釋起了如何用手感辨崽。

    手感辨崽的原理說起來簡單,奧齊再次對齊斐“上了手”,他這時是一爪子搭在齊斐身上,一爪子按在自己身上,真心實意的說:“瞧,我們的肌肉輪廓和線條簡直一模一樣!你雖然五官更像卅一些,繼承了你雌父的面部輪廓,但身體輪廓還是從我這裡繼承的,看我們身材多像!”

    齊斐:“……”

    檔案資料上的奧齊看上去爽朗又英俊,只蟲履歷上一水的優秀表彰,看上去便像個從小風光到大的“別蟲家的崽子”,後來再結合左鳴的講述,齊斐為他從未謀面的雄父安了一個優秀爽朗,樂觀向上,幽默且又大氣沉穩重情義的形象模子。  

    事實與理想總是相去甚遠,奧齊本尊像顆失了準頭又激突猛進的炮彈,把齊斐臆想中的“奧齊”擊成了堆能就地表演天女散花的碎片。

    “崽,你要不要也來摸摸我,來親自體驗一下我們如出一轍的體型輪廓?”奧齊興致勃勃的向齊斐建議著。

    為了不讓雄父發覺自己毫不想上手的真實內心,齊斐看了眼時間,以自己該前往學院這個極其正當的理由躲過了“上手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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